第五十九话 新生之土，旧影重来
玄木船穿透最后一层云霭，归墟深处的景象终于完整铺展在五人眼前。与树巅的星辉璀璨不同，这里是一片辽阔得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土地呈现出温润的赤金色，断裂的山脉间流淌着晶莹的灵泉，泉水中漂浮着点点道韵光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抽芽的清新气息。
“这里……真的是归墟？”灵溪指尖凝结出一滴生命灵液，滴落在船舷外，赤金色的土地上瞬间冒出一株翠绿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生机好浓郁！比世界树的枝干还要纯粹。”
江无夜展开记实道韵，双影玉佩在空中划出半透明的光幕，将这片土地的过往映现出来：“这里曾是归墟的核心腹地，也是世界树最初扎根的地方。只是后来核心崩碎，生机才逐渐被混沌吞噬。现在核心裂痕被修补，生机正在回溯。”
光幕中，能看到无数模糊的身影在这片土地上修行、悟道，他们的道韵与世界树相连，彼此滋养。直到某一天，灰色的雾气从地底喷涌而出，那些身影或被吞噬，或自爆道韵与之同归于尽，最后只剩下一片焦土——那正是江无夜等人最初踏入归墟时看到的景象。
“原来如此。”石炎望着远处一座半截的石碑，碑上刻着的“守”字还残留着微弱的火属性道韵，“这里曾有无数守护者。他们的道韵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沉入了土地深处。”他伸手一引，金红色的提纯之火化作一道细线，从石碑中牵引出一缕淡金色的火苗，火苗在空中盘旋片刻，竟主动融入了他的道韵之中。
月玲珑忽然按住剑柄，目光投向平原尽头的一座黑色山峰：“那里有东西。”真妄道韵在她眼中流转，山峰的轮廓在她视线中变得模糊，隐约能看到无数灰色的丝线从山峰内部延伸出来，扎入赤金色的土地里，“是天魔的气息，但很微弱，像是……在沉睡。”
洛云舟展开空间领域探查，眉头渐渐皱起：“那座山是空间节点的交汇处，而且……山体内部是空的，里面藏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纹路，和灰袍人之前布下的封印阵很像，只是更加古老，也更加残破。”
江无夜的记实道韵与玉佩共鸣，光幕中浮现出那座山峰的内部景象：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漆黑的晶石，晶石周围环绕着五道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分别连接着五具盘膝而坐的枯骨。枯骨的眉心，都有着与他们相似的星纹印记。
“是初代守护者。”江无夜的声音有些沉重，“他们用自身道骨为锁，以本源道韵为链，封印了这块晶石。而这晶石……是归墟核心崩碎时，被天魔污染的最大一块碎片。”
话音刚落，那座黑色山峰忽然震颤起来，祭坛上的漆黑晶石发出幽幽绿光，五道锁链同时绷直，枯骨的指骨微微动弹，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平原上的赤金色土地开始泛起灰斑，灵溪催生的那棵参天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不好！我们修补核心的举动，惊动了这里的封印！”灵溪急忙催动生生道韵，翠绿光芒笼罩住枯萎的大树，却只能勉强延缓它的衰败，“这块碎片在吸收新生的生机，它想挣脱封印！”
石炎身形一闪，落在黑色山峰前，提纯之火化作一道巨墙挡在山外：“火能克邪，我试试能不能净化它！”金红色的火焰灼烧着山体，灰色丝线遇火便发出滋滋的响声，但火焰每烧掉一根丝线，就有十根新的丝线从土地里钻出来，反而让火势渐渐萎靡。
“没用的。”月玲珑的声音从山峰另一侧传来，她的长剑插在山岩中，真妄道纹沿着剑身在山体上蔓延，“这不是普通的污染，是天魔本源与守护者道韵纠缠在一起形成的‘共生体’。强行净化，只会让守护者的残魂也一同消散。”
洛云舟忽然出现在祭坛内部，空间道韵包裹住一根锁链：“这些锁链是用空间道痕编织的！初代守护者里，有一位擅长空间之道的前辈！”他指尖划过锁链上的纹路，与自己的道韵产生共鸣，锁链上立刻亮起一道微光，“我能暂时稳住它，但需要时间！”
江无夜落在祭坛中央，记实道韵涌入漆黑晶石，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初代守护者与天魔浴血奋战的场景，核心崩碎时的绝望，用自身道骨设下封印时的决绝……还有一个模糊的灰袍身影，在封印完成后，将一块玉简放在了祭坛上。
“玉简上的字！”江无夜忽然惊呼，“和我们拿到的那枚玉简，最后几行字完全一致！‘初心不灭，道韵可续；旧影虽在，新生可期’！”他忽然明白过来，“灰袍人不是初代守护者，他是……守护者的传承者！他一直在模仿初代的做法，却因为道心偏失，才走上了用污染换封印的歧路！”
就在这时，漆黑晶石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光，五道锁链同时断裂，五具枯骨轰然碎裂，化作五道不同颜色的道韵流光，分别冲向玄木船上的五人。江无夜伸手接住那道代表“记实”的银白流光，只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初代守护者关于记实道韵的全部感悟，还有一段关于天魔本源的记载。
“天魔的本源，是‘遗忘’。”江无夜睁开眼，目光变得无比清晰，“它们吞噬道韵，本质上是在让世界‘遗忘’自身的规则。而守护者的道韵，无论是记实、真妄，还是空间、生生、提纯，都是在对抗‘遗忘’——这才是我们与天魔的根本对立！”
黑色山峰开始剧烈摇晃，祭坛在强光中寸寸崩塌，漆黑晶石化作一道灰影，冲破山体，朝着树巅星门的方向飞去。洛云舟瞬间展开空间领域将其拦截：“想跑？”
灰影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发出尖锐的笑声：“跑？不，我是去‘唤醒’它们。你们修补了核心，却也打破了最后的平衡。现在，谁也拦不住万界之门的开启了！”它忽然解体，化作无数灰色光点，穿透空间领域，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不好！它要去唤醒其他沉睡的天魔！”石炎的提纯之火瞬间席卷方圆千里，却只能烧掉一小部分光点。
灵溪忽然闭上双眼，生生道韵全力扩散，赤金色的土地上瞬间长出无数藤蔓，藤蔓交织成网，将大部分灰色光点缠住：“我能困住它们一时，但这些光点在吸收土地的生机，藤蔓撑不了多久。”
月玲珑长剑归鞘，真妄道韵在她掌心凝结成一枚黑白相间的玉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初代守护者留下的不仅是道韵，还有净化之法——用‘真’证‘妄’，让天魔的本源‘记起’自己本不该存在。”
江无夜看向洛云舟，两人同时点头。洛云舟双手结印，空间领域骤然收缩，将所有被藤蔓缠住的灰色光点集中在一处；江无夜的记实道韵与月玲珑的真妄道韵同时注入光点群中，银白与黑白两道光芒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以记实为笔，以真妄为墨，书汝本源，证汝虚妄！”
漩涡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灰色光点在光芒中剧烈挣扎，发出痛苦的尖啸。片刻后，光芒散去，所有光点都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五枚晶莹剔透的晶石，悬浮在半空中。
灵溪伸手接住一枚晶石，感受着里面纯净的能量：“是被净化后的天魔本源，竟然可以转化为滋养道韵的力量。”
江无夜拿起一枚晶石，记实道韵探入其中，眉头却又皱了起来：“不对。刚才那个灰影说的是实话，它确实不是在跑，而是在传递消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万界之门的方向过来。”
他抬头望向树巅，那里的星辉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九道道韵星图开始出现不规则的闪烁。玄木船忽然剧烈摇晃，船身上的纹路与世界树的脉动彻底脱节——仿佛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正在切断世界树与这片土地的联系。
远处的平原尽头，地平线开始扭曲，隐约出现一道巨大的灰色裂缝，裂缝中传来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声。
洛云舟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不是天魔。裂缝后面的气息……和我们在归墟入口遇到的‘混沌’很像，但要强亿万倍。”
江无夜的双影玉佩急速旋转，记实道韵疯狂解析着裂缝的来历，最终在光幕上映出三个字：
“界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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