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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共绣山河

千军绣

京城,镇国公府张灯结彩,红绸漫卷,喜气盈门。正堂之内,更是华贵非凡,香烛缭绕。满朝文武,勋贵重臣,皆盛装而至,脸上洋溢着笑容,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投向堂外。今日,是新晋一等镇国公陆沉舟的大婚之日,更令人瞩目的是,当今天子萧彻,将亲临主婚!这份殊荣,旷古烁今。

吉时将至。鼓乐声悠扬响起,喜庆而不喧闹。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萧彻,在宫人簇拥下步入正堂,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带温和笑意。满堂宾客顿时肃然,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新人到——!”

随着司仪洪亮悠长的唱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陆沉舟一身大红色国公蟒袍,金线绣制的四爪巨蟒盘踞其上,威仪赫赫,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英武不凡,眉宇间少了战场上的凌厉杀伐,多了几分沉稳与喜气。他手执红绸,步履沉稳,目光灼灼地望向身侧。

苏拂云凤冠霞帔,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庄重华美,金凤展翅,珠翠生辉。大红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但那窈窕的身姿,从容的步伐,以及盖头下隐约透出的娴静气质,已足以令满堂生辉。她由喜娘搀扶着,红绸的另一端,紧紧握在陆沉舟手中。

两人并肩而立,红绸相连,缓缓步入正堂。一个是从尸山血海中踏出的铁血国公,一个是于微末处慧眼识英的灵秀绣娘。他们的结合,本身就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宾客们屏息凝神,目光中充满了赞叹、羡慕与深深的祝福。

“一拜天地——!”

二人转身,对着门外青天朗日,深深下拜。谢天地造化,赐此奇缘。

“二拜高堂——!”

皇帝萧彻端坐主位,含笑受礼。拜天子,亦是拜谢这知遇之恩,成全之德。

“夫妻对拜——!”

陆沉舟与苏拂云相对而立。隔着薄薄的红绸,两人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陆沉舟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承诺,苏拂云盖头下的脸上,定然是羞红与幸福交织。两人缓缓躬身,对拜下去。这一拜,许下白首之约,从此风雨同舟,生死相依。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祝福声、鼓乐声瞬间达到顶点!花瓣如同彩色的雨点般洒落。陆沉舟紧紧牵着红绸,引着苏拂云,在众人热切的目光和祝福声中,缓缓走向象征着新生的洞房。

正堂侧面的紫檀木架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件特殊的贺礼。那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幅装裱精美的绣品。不再是金戈铁马的战场,也不是象征皇权的龙凤,而是一幅壮丽祥和的《锦绣山河图》。连绵起伏的青山用深浅不一的青绿丝线以“套针”绣出,层林尽染,生机盎然。蜿蜒的江河以银蓝丝线“盘金”勾勒,波光粼粼,奔流不息。广袤的平原上,阡陌纵横,屋舍俨然,百姓耕种渔猎,一派安居乐业。天空中,云霞灿烂,旭日东升。绣面右下角,用细密的针脚绣着两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山河为证,岁月同绣。”落款是:陆沉舟、苏拂云 共绣。

这幅绣品,针法融合了宫廷的华美精致与民间的质朴生动,大气磅礴又细节精妙,充满了对太平盛世的祈愿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这对新人共同的祈愿:硝烟散尽,刀兵入库,从此,只愿以手中针线,共绣这如画江山,静好岁月。

皇帝萧彻的目光也落在了这幅绣品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欣慰和赞赏。他微微颔首,对身边的心腹老臣低语:“以针为戈,可定乾坤;以线为情,能绣山河。此乃真正的‘千军绣’之魂。”

礼毕,盛宴开席。镇国公府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直冲云霄。而在那扇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门后,陆沉舟轻轻挑开了苏拂云的盖头。

烛光下,凤冠霞帔的女子抬眸,容颜如玉,眼波似水,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与无边的幸福。陆沉舟看着眼前这张刻入心底的容颜,所有的烽火,所有的谜团,所有的荣耀,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心尖最柔软的暖流。

他执起她的手,指尖拂过她指腹熟悉的薄茧,如同拂过最珍贵的丝缎。

“夫人,”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尽温柔,“余生漫长,我们…慢慢绣。”

苏拂云嫣然一笑,如同万千繁花盛放。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应道:

“好。”

红烛高燃,映照着案头一对尚未完成的绣绷。绷架上,素白的软缎上,已勾勒出并蒂莲的轮廓。丝线缠绕,针尖轻点,新的画卷,正由他们执手,一针一线,细细绣起。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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