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石台上的官员看到了刀光，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地向上挺动，试图挣脱束缚，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哀嚎。牛筋绳深深勒进皮肉，在手腕脚踝处留下紫黑色的淤痕。
郑屠对那濒死的挣扎视若无睹。他左手伸出两根稳定如铁钳般的手指，精准地按住官员因后仰而绷紧的颈部喉结下方一寸处的皮肤。那里的皮肤因恐惧而绷紧，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蜡黄。右手刀尖稳稳落下，动作轻快得如同熟手裁缝在柔软的绸缎上划开第一道口子。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难以捕捉的、皮革被利刃划开的裂帛声。
刀尖入肉半寸，精准地割开了表皮与真皮之间的连接。一丝极细的血线，瞬间沿着刀口渗了出来。郑屠手腕极其稳定地移动，动作流畅而精确，沿着受刑者后颈脊柱的凹陷处，自上而下，划开一道笔直的竖线，直达尾椎骨末端。接着，刀锋灵巧地一转，如同最灵巧的笔锋勾勒弧线，沿着双肩胛骨的边缘，向两侧腋下划去，又在腰际汇合，最后沿着脊柱的竖线一路向下，直到股沟处收刀。
整个过程中，除了最初那声微不可闻的“嗤”响和受刑者骤然拔高又因剧痛窒息而转为微弱嘶鸣的“嗬嗬”声，再无其他大的动静。郑屠的动作太快，太稳，太熟练。血流的并不多，只有刀口划过的路径上，缓缓沁出细细的红线。石台上的身体在刀锋触及皮肉时猛地绷紧、剧烈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喉咙深处破碎的呜咽，但随着刀锋的游走，这挣扎和呜咽也迅速变得微弱无力，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生理性颤抖。
庙门外的百官，头埋得更低了，许多人的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捧着《大诰》的百姓中，有人开始低声啜泣，又死死捂住嘴巴。朱元璋坐在御辇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追随着庙内郑屠的一举一动，那冷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唯有专注。
郑屠放下柳叶刀，拿起一把带着小钩的薄刃刮刀。他左手小心翼翼地捏起脊柱竖线顶端被划开的皮瓣边缘，右手刮刀探入皮肉之间那薄薄的筋膜层。动作极其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刮刀贴着皮下的筋膜滑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匠人用最细的砂纸打磨木器。他一点点地、耐心地将皮肤与下面的脂肪、肌肉组织分离开来。
剥离的过程异常缓慢。汗水从郑屠的鬓角渗出，沿着他瘦削的脸颊滑落，滴在石台上，混入那丝丝缕缕的血迹里。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眼神专注得可怕。剥离到胸腹部位时，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包裹的淡黄色脂肪层和粉红色的肌肉纹理。受刑者的身体早已不再挣扎，只剩下偶尔无意识的抽搐，眼珠上翻，只剩下浑浊的眼白。当郑屠的刮刀小心翼翼地绕过腋下、剥离到胸腹正面时，他动作微微一顿。
他瞥见那件被汗水、泪水甚至失禁的污物浸透的官服内衬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露出半张被精心折叠、却已被汗水和血水浸染得模糊不清的纸片。郑屠用刮刀尖极其小心地挑开湿透的衣襟。露出的，是一幅粗糙的墨笔画：一个穿着同样破旧补丁衣服的老妇人，脸上带着病容，倚靠在床头。床边，一个同样穿着低品官服的男人背影，正俯身端着药碗。画的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壬子年冬，为母侍疾图”。
郑屠的手指在冰冷的刮刀柄上，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东西碎裂了一瞬，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手中的刮刀再次稳定地运作起来，继续着那残酷的剥离。只是他剥离的动作，似乎比之前快了半分，也更用力了一分。
终于，当剥离进行到小腿时，郑屠拿起了一把更大的弯头钩刀。他需要处理脚踝处最复杂、最坚韧的连接。受刑者早已气绝，身体彻底瘫软。郑屠手上用力，钩刀配合着巧劲，猛地一扯——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整张湿透的厚皮革被强行揭下的闷响。
一张完整的人皮，带着粘连的少量脂肪组织，被郑屠提在了手中。皮囊软塌塌地垂着，头部、四肢的形状清晰可见，空洞的眼窝和嘴巴张开着，仿佛凝固着最后那无声的呐喊。石台上，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筋骨毕露、内脏隐约可见的躯体，触目惊心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脏器特有的温热腥气。
郑屠面无表情地将这张还带着体温的人皮，投入石台下早已备好的那只大木盆中。盆里盛满了浓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深褐色药水。人皮沉入药水，发出“咕嘟”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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