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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选秀

甄嬛传:梦澜轮

甄嬛缓缓合上双眼,睫毛微微抖动,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朦胧模糊,仿佛墨汁滴入清水一点点洇染开来,她的思绪被拉得悠长,这一生追逐权力的挣扎与对权力的憎恶交织,纠缠如同乱麻般,在心底缠绕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若重来这一切,我再不要如此,在皇权禁锢中过完这人生。

朦胧间,娇细又跋扈的声音传开,隐约是当年夏冬春的声音。甄嬛发现周围一片嘈杂,似乎是两位秀女相撞。望着那嚣张气焰十足的女子,果真是她,而纷杂的秀女正对着夏冬春与她旁边羞怯的女子指指点点。

“嬛儿,发呆呢?”沈眉庄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甄嬛恍惚间想:是她的眉庄?可她不是已经……自己又是在哪……

她睁眼,指尖触到裙摆的丝滑触感——竟是当年选秀时穿的月白色罗裙。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疏淡的梨花,针脚细密得如同晨露沾枝。乌发挽成小两把头,羊脂玉雕斜插在上边,温润的光泽衬得肌肤胜雪。周围秀女们披红戴绿,钗环繁复,她这一身素净装扮反倒成了独特之人。然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韵致自风骨中流淌,罗裙随步履轻扬时,似有梨花清香漫过,为炎炎夏日送来沁心凉意,倒叫那秀女的浓妆艳抹都成了俗艳背景。

夏冬春戴着张扬的大旗头,旗头黑底上缀着碗口大的殷红牡丹,花瓣边缘用赤金捻线勾勒,在日光下泛着光晕。她身上那条橙红色蹙金罗裙更显招摇,正是时下京城贵女圈里最时兴的样式,裙摆处一对鸳鸯以五彩细丝绣成,翠羽金线交缠间,连水波纹都透着活灵活现的灵气,随着她移步时轻轻晃荡,竟似要从裙摆上振翅飞出。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娇纵无比。“哟?”夏冬春故作惊讶地开口,语调拖得悠长,“怎么今日到这来选秀面圣了?莫不是也想学别人进宫争奇斗艳一番?你也配!像你这种人,还想着进宫,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是哪家的秀女?如此不懂规矩!”

“陵容初来宫中,一时失误,才失手撞上姐姐,并非存心,还望姐姐原谅陵容无心之失。”

甄嬛抬眸时,一双清亮杏眼如浸在晨露中的琉璃,乌亮瞳仁里眼波流转睫羽轻颤间,过往的光阴仿佛化作游丝,在眸光深处若隐若现——那选秀时的淡泊、倚梅园的初雪、碎玉轩的冷月,都凝作不易察觉的怅惘,顺着眼尾的细纹淡淡洇开,恰似宣纸上晕染的墨色,于清冽中藏着千回百转的旧梦,她心绪一转——她这是穿越到了选秀面圣前?

沈眉庄盯着夏冬春的方向,有些愤愤不平:“皇家宫苑,天子近旁,谁如此轻狂?”

“问你呢,你是哪家的秀女?”

“我……我叫安陵容,家父……”

“难道你连你父亲的官职都说不出口吗?”

“家父……松阳县丞安比槐。”

另一位女子瑟缩着,眼帘垂下,怯生生的目光像受惊的雀儿般躲闪,不敢与旁人对视。身上那件藕粉色布裙有些陈旧,显出几分拘谨。最惹眼的是发髻上斜系的蓝布条,褪色的靛青与乌发丝毫不相配,一支素银簪子插在鬓边,簪头刻的缠枝纹已经模糊,在满室珠翠间更显单薄,微小的珠花缀在耳旁毫不显眼。

安陵容。

“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小门小户,这都能面圣,真是晦气,不过像你这种生性淫贱之人,自然是要落选的。”

“你这身衣服,还是前年的款式吧?竟如此寒酸。”

此话一出,甄嬛和沈眉庄脸色都变了变,生性淫贱,这话实在太过了。

一位身着宝蓝织锦襦裙的秀女蹙着远山眉,鬓边攒珠累丝花钗层层叠叠,几乎要压弯了乌黑发髻。她上前一步,道:“你可知,你得罪的是包衣佐领家的小姐夏冬春?”

甄嬛正思考自己要不要像上一世般出手相助。

上一世,她将安陵容当成好姐妹,帮她解围,可她却恩将仇报,赠与自己舒痕导致自己小产,差点害父亲染上鼠疫在牢中病亡,又害眉庄难产大出血离世,桩桩件件,她都还记着。罢了,这回,自己不想引火烧身,明哲保身罢。

正当甄嬛转头不去看安陵容时,一段话忽如飕风般撞进她脑海——

“我娘曾经是苏州的一位绣娘,我爹很喜欢她。当年,我爹还是一个卖香料的小生意人。靠我娘卖绣品,给爹捐了个芝麻小官。我娘为我爹熬坏了眼睛,人也不似从前漂亮。我爹便娶了好几房姨太太,我娘虽是正房,可年老色衰,又没有心机,处处吃亏。以至我爹到最后,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

古言云:糟糠之妻不可弃。安比槐既对他的妻子如此绝情,对安陵容又好得到哪儿去?

这次选秀是安陵容唯一逆天改命的机会,若放任不管,任由她被夏冬春欺凌,她会因太胆怯被皇上撂牌子,回到她那寒酸小府邸,大家见到她未能入选,安陵容即将面对的,亦会是何等欺辱?

是姨娘们的践踏?

是父亲安比槐的冷落?

亦是无声无息地活一回?

自己当真要看着那个现在的纯真羞怯女子,再一次被拽入深渊?

天家无情,亦可一搏,但她若是回去,便再无出路。

安陵容的娘过得如此悲惨,难道想让她与自己一样受人白眼?

甄嬛默然良久,心念电转。

就在此时,啪嗒一声,安陵容有些被惊到,往后缩了缩。她肩头猛地一颤,整个人下意识朝廊角阴影缩去,连带那支银簪都跟着发颤。此刻她眼底翻涌着惊惶——那惊惶迅速散开,从瞳孔深处漫到鼻尖,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连衣摆上仿佛在风中瑟缩,抖落满身不易察觉的凉。

夏冬春那只羊脂玉镯突然离手,青灰色砖石尚未看清,便听“叮”一声脆响,划破寂静——玉镯撞在方砖对角的棱线上,冰裂纹如蛛网般瞬息爬满莹白镯身,紧接着"啪"地迸作数瓣,碎玉片打着旋儿溅开。

砰!

夏冬春将袖口陡然一扬,狠狠推了安陵容肩膀一下!

安陵容本便未反应过来,又穿着花盆底鞋,三寸高的花盆底鞋已在青砖上打了个滑,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向后仰去——乌发间,那支素银簪子险些戳中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甄嬛素白的手如惊鸿般探出!

“妹妹仔细脚下!"甄嬛的声音温厚,另一只手已托住她后腰。触到那轻颤的肩胛骨时,才惊觉她瘦得像片风中残叶,连挣扎着站稳的力道都带着三分虚浮,不禁想起她悲惨的家世。“谢谢……”

“姐姐抱歉,若姐姐生气,我赔你一个镯子吧……”

“我这个镯子可是纯玉镯,你是要拿你头上这朵破花赔呀,”她头上的牡丹随着动作颤颤巍巍,夏冬春丹蔻染就的指尖狠狠攥住安陵容粉衣袖口,她绣着图案的广袖被扯得歪斜。“还是拿你头上不值几个钱的素银簪子赔呀?”

“这样吧,只要你跪下向我道歉,我便大人有大量,算了。”

“她与你同为秀女,你怎能推她,还如此无理?”甄嬛道。

“你又是何人,在此多管闲事!”夏冬春气急败坏,鬓边红珊瑚耳坠不停晃动。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甄嬛嫣然笑意荡漾,风华绝代,“不知妹妹有何见解,在此大展神威?”

“你!”夏冬春气得上前一步,但还是未对她动手。甄嬛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是文职四品,父亲官职包衣佐领,是武职四品,虽然甄父官级与她父亲不差多远,但比她的父亲包衣佐领更正式,气势便亏了一些。

“天子近前,岂可放肆?姐姐出身京城贵女圈,想必懂得礼节,若引得皇上龙颜震怒,你我都担当不起这份责任。”

“你凭几分美貌,以为便能在宫中横行霸道吗?”

“哦?”

夏冬春用刻薄语言攻击她,她也不硬刚,夏冬春倒感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姐姐还是从长计议好些,别让他人看见此幕,丢了汉军旗的脸面。如此得不偿失,还望姐姐三思。”

夏冬春精心敷粉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晨露沾湿的裙摆簌簌发抖,她忽然想起殿前立着的鎏金铜鹤——那双眼永远冷凝地注视着,但凡有失仪者,都要被刻进黄册钉成笑柄。若叫皇上撞见这番闹剧,莫说入选无望,只怕连家门体面都要被狠狠踩进泥里。

“我会记着你的!”

甄嬛盈盈笑意间梨涡浅浅,朱唇微启,声音似浸了蜜水般柔婉:“姐姐这副闭月羞花之貌,才是见过的人都要把魂魄勾了去,日思夜想,辗转难眠呢。”说罢掩唇轻笑。

夏冬春绞住丝帕,素白绢子被攥得发皱,金线绣的并蒂莲也扭曲成团。她猛地甩开帕角,转头离开。

宫墙阴影在朱红轿帘上投下斑驳树影,一女子翡翠护甲挑起茜色鲛绡,她倚着孔雀蓝缂丝软枕,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远处喧闹的秀女。她指尖把玩着新得的珍珠耳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腕间蜜蜡手串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她凤冠顶端,九只点翠凤凰振翅欲飞,以珍珠串作羽翎,每片翠羽都在日光下流转着幽幽蓝紫光晕。额前流苏垂落,珍珠与点翠羽片交相辉映,翠羽轻颤,似将南海碧波凝于发间。双鬓斜簪的点翠衔珠步摇更添华贵,摇曳生姿,翠色与鬓边的珍珠、金丝相互映衬,衬得她眉眼愈发艳丽夺目,周身萦绕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与骄矜。

“还未入宫便欺凌旁人,本宫倒是第一次见。”

华妃,年世兰。

夏冬春未曾知晓,他已经不知不觉引起了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华妃注意,将来的故事又会怎样?结局早就注定了。甄嬛内心一动。

选秀吉时渐近,朱漆长廊下,秀女们如春日繁花般列队,青碧宫墙映着五彩旗装。前头忽有粉衣身影脱颖而出——沈眉庄一袭深纷锦缎旗装,绣着金丝线,头上恰到好处的点翠轻轻摇摆。她莲步轻移时,裙裾若流云拂水,眉眼藏着八分端庄,端得是大家闺秀的气韵,稳稳朝殿前走去,旁人见了,都要赞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殿堂上,雍正指尖轻叩鎏金扶手,眉头微皱,殿前秀女们一轮又一轮的离开。待环佩声渐远,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叹息出:“满殿庸脂俗粉,竟无一人入眼。”

铜炉青烟袅袅漫过蟠龙柱,当新一批秀女莲步轻移而入时,雍正斜倚在明黄软垫上,目光倦怠地扫过众人,还是没什么能入眼的。

太后将茶盏搁在缠枝莲纹盏托上,青瓷相触发出轻响。她摩挲着护甲,眼角细纹随着话音微微颤动:"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璧人?”凤目扫过殿内琳琅陈设,尾音拖得绵长,“到底是绵延皇室血脉、开枝散叶,才是最要紧的。”

“松阳县丞之女安陵容,年十六——”太监悠扬的声音传来。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安陵容提起裙摆跪下,语气平淡。雍正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出奇,和那些京城贵女相比,还是逊色了很多。他摇摇头。

“撂牌子,赐花——”

安陵容闭上双眸,难道她终是要落选?“安陵容辞谢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身体安泰,永享安乐。”

太后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一点。毕竟落选之后不带点小情绪,还知道谢恩,已经不错了。

安陵容缓缓站起。

“你倒懂规矩。”太后欣慰的笑笑。

“陵容此生有幸进宫见到皇上太后一面,也是最大的福气。”

殿外穿堂风卷着落花掠过朱红门槛,一只缀着金边的黄蝶翩然闯入。它抖落翅尖晨露,在安陵容鬓边打着旋儿,忽而停驻在那朵清丽海棠上,金粉翅翼轻轻翕动,倒与珠翠间的点翠簪头相映成趣,恍惚间竟教人分不清,哪般才是真花真蝶。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 皇额娘,”雍正道,“既然她都戴着花了,就别赐花了。”安陵容激动地抬眼,自己终于可以入宫了。

安陵容走在宫苑走廊里,轻轻摘下那朵海棠,握在手中:“父亲,母亲,我入选了!我终于入选了!孩儿不负所望,我入选了!”她的眼神里尽是对宫廷生活的期盼。甄嬛遇见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不知为何心中一凉:如果上一世,安陵容一直是这个纯真羞涩的女子,那该多好啊。

接着又一批秀女上了殿堂。

“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

沈眉庄端庄跪下,步摇颤动,摇曳生姿,阳光洒下斑驳的光影,映亮了她的点翠头饰。“臣女沈眉庄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太后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沈眉庄表面平静,内心却一动:母亲在他前去参加选秀前,问她面试的时候讲读了什么书,她讲读过《四书》《五经》,母亲却说,‘错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懂得太多反而还不好。’念头转过不过一瞬之间,她缓缓道:“臣女愚钝,读过《女则》《女训》,略识得几个字。”

“这两本书都是讲究女德的,不错。读过四书吗?”

“臣女不曾读过。”

“女儿家多以针线女工为主,你能识字就很好了。”

“多谢皇上太后赞赏。”

“记下牌子留用。”

“沈眉庄,留牌子,赐香囊——”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甄嬛款款跪下:“臣女甄嬛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她跟上一世一样,将语速提的很快,她不想入宫,再次面对皇权倾轧。

上一世,皇上问她:“甄嬛,哪个嬛字?”眉庄先前回答,她未曾读过《四书》《五经》,太后不喜文识太多的女子,自己因一心不愿入选,回答皇上,“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不想皇上喜欢有才学的女子,让她抬头,发现自己身上有纯元皇后的影子,太后拦不住他对已故纯元的思念,她还是入选了,被封为莞常在,实际“菀菀黄柳丝”,多年宠爱不过因为纯元皇后。

她正盘算,若是皇上再次问她,嬛是哪个嬛字,她该如何回答。但现在和前世不同,皇上没有问她。

“抬起头来。”甄嬛心中连连叹息,但无法抗旨,面色无波,缓缓抬头,素白面容凝着层霜雪般的冷寂。她那张酷似纯元皇后的脸露了半边,素白面容凝着层霜雪般的冷寂。殿内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猛然收紧,雍正原本慵懒倚着龙纹靠枕的身子瞬间绷直,四目相触的刹那,帝王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恍惚,倒像是撞进了十五年前,那场萦绕不去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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