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等他踏进苏家大门时,月光已经爬上了三楼窗棂。
张极外出未归,敖子逸他们的房间早熄了灯,只有左航像道影子般立在玄关。
左航张极让我带你吃饭
鞋子踩过地板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极成了他照顾苏新皓的借口。
左航想吃什么?我做
苏新皓诧异地抬头,正对上左航垂落的视线。
苏新皓你…还会做饭?
左航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枪茧。
左航以前,学过
苏新皓我想吃……炒土豆
左航的指尖在裤缝线处微微一颤。
这道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他最熟悉不过。
苏新皓悄悄咽了咽口水,这道菜,他以前在朱家经常吃,因为外曾祖父喜欢。
…
苏新皓正嘎嘣嘎嘣嚼着土豆丝,门锁突然转动。
张泽禹踉跄着跌进来,白色衬衫裂开一道口子,暗红的血迹正缓慢洇开。浓重的铁锈味让苏新皓瞬间皱眉。
苏新皓你…怎么受伤了?
张泽禹我没事
张泽禹瘫进沙发,呼吸带着不正常的急促。
苏新皓放下筷子,翻出医药箱时手指有点抖。
苏新皓我…帮你上药
棉签沾着碘伏悬在半空,张泽禹的呼吸蓦然滞住。
——他没想到苏新皓会主动触碰他的伤口。
苏新皓凑近的瞬间,甜丝丝的草莓牛奶味悄然漫开,像打翻了一罐温热的蜜糖。
那股气息缠绕上张泽禹的伤口时,刺痛感竟奇异地褪去几分。
客厅静得只能听见棉签擦过伤口的沙沙声。
张泽禹垂眸看着苏新皓的发旋——那撮呆毛随着上药的动作一晃一晃,笨拙的指尖生怕弄疼他似的,每次按压都轻得像羽毛。
“嗒”
左航突然停在厨房门口。
他手里还端着温水杯,热气氤氲中看见苏新皓几乎趴在张泽禹膝头的样子。
胸口突然窜起一股陌生的酸涩,烫得他差点捏碎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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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风裹着初秋的凉意,掠过左航的衬衫领口。他和张极并肩站在露台上,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张极你是不是喜欢苏新皓?
张极突然开口,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明灭。他这些天看得很清楚,左航在关于苏新皓的细枝末节上总是很细心。
左航不喜欢
左航的回答快得像是条件反射。
张极挑眉。
张极那你……
左航是因为你
左航望向远处,声音融进夜风里。
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多年自我麻痹养成的惯性。
聆听晚风“歘歘”的声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停留在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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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航将玻璃杯轻轻搁在餐桌,杯底与木质桌面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左航一会把水喝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左航别让水凉
说完,他转身走向房间,踏过地板的声响干脆利落。只是在踏入房门的刹那,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余光扫过客厅那抹身影。
苏新皓已经替张泽禹包扎完毕。
苏新皓别碰水
叮嘱完,又坐回餐桌前,继续扒拉着那盘土豆丝。
他捧起水杯,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清晰。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像是有人悄悄在里面藏了个小太阳。
左航的房门无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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