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烬雪情殇

隆冬，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却暖不了萧承烬周身的寒意。他攥着圣旨的指节泛白，目光如刀般剜向御案后的人。

“陛下当真要将我囚在这后宫？”萧承烬冷笑，剑眉挑起，透着骨子里的桀骜与狂妄，“昔日那个说要与我并肩天下的人，如今竟也学会用皇权折辱人了？”

沈昭雪放下朱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咳嗽两声，掩在袖中的帕子上又添了几点殷红。自三年前那场大病后，他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可萧承烬却全然不知，亦或不愿知。

“将军莫要误会。”沈昭雪声音轻柔，带着久病的虚弱，“朕只是……想留将军在身边。”

“留我？”萧承烬怒极反笑，大步上前，狠狠捏住沈昭雪的下巴，“陛下莫不是忘了，三年前是谁将阿柔逼得出宫？若不是你，她怎会下落不明！”

沈昭雪被捏得生疼，却不躲不闪，只是静静望着萧承烬。那双眼中曾有过的温柔缱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与怨愤。

“朕从未……”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沈昭雪挣扎着推开萧承烬，捂住心口，“咳咳……朕从未……”

萧承烬厌恶地甩开手，看着沈昭雪狼狈的模样，心中竟无半分怜悯。“陛下若想折磨我，大可光明正大地来，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自那日起，萧承烬便入了后宫。他故意与沈昭雪作对，将后宫搅得鸡犬不宁。每日换着法子折腾沈昭雪，或是故意在他面前与宫女调笑，或是当着他的面摔碎他珍视的物件。

沈昭雪却从不生气，只是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看着萧承烬，眼中满是无奈与哀伤。深夜，他独自一人咳血，却仍会在梦中想起年少时与萧承烬相处的时光。那时的萧承烬，会笑着为他摘花，会在他受欺负时挺身而出，会说要护他一世周全。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萧承烬看着沈昭雪日益憔悴的模样，心中竟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是他在报复，明明是沈昭雪亏欠他，可为何每次看到沈昭雪咳血时，他的心会隐隐作痛？

一日，萧承烬又在御花园中故意刁难沈昭雪。他命人端来一盆冷水，要沈昭雪当众饮下。沈昭雪看着那盆冷水，身子微微颤抖，却还是伸手去接。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沈昭雪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萧承烬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他，看着沈昭雪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突然慌乱起来。

“来人！传太医！”萧承烬抱起沈昭雪，大步向寝殿走去。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这一刻，萧承烬才发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帝王，竟已如此虚弱。

太医诊断后，面色凝重。“陛下本就体弱，又受了风寒，若再不好生将养……”太医的话未说完，萧承烬便觉一阵心慌。

他守在沈昭雪床边，看着他苍白的睡颜，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原来一直都藏在心底。他想起沈昭雪为他挡箭时的决绝，想起沈昭雪在他得胜归来时眼中的欣喜，想起沈昭雪说“有你在，朕便安心”时的温柔。

“阿雪……”萧承烬喃喃低语，握住沈昭雪冰凉的手，“对不起……”

而昏迷中的沈昭雪，却在梦中又回到了那年春天。那时的萧承烬还未变，他们一同在花海中漫步，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只是，不知这场梦醒来后，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