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宇站在琴行的落地窗前，看着柳诗涵在白色钢琴前坐下。阳光穿过她发梢，在胡桃木琴盖上投下细碎光斑。这是他第三次陪她来这家琴行，前两次她都只是隔着玻璃驻足，指尖在空气中轻敲琴键。

"试试《月光》吧。"林宇将蓝玫瑰放在谱架上，花茎上的露水沾湿了他的指尖。柳诗涵惊讶地抬头，忽然想起上周他在图书馆帮她借过德彪西的乐谱。

琴键轻颤，月光般的旋律流淌而出。林宇望着她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上一世她在孤儿院旧钢琴前的模样——那时她十二岁，膝盖上放着用报纸包着的琴谱，琴凳缺了条腿垫着砖块。

"这首曲子...你以前弹过？"柳诗涵指尖停在琴键上，侧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林宇从书包夹层取出银行卡，金属边缘折射出冷光："我见过你弹。"他没有说在哪里，只是将卡推过琴盖，"成年礼，提前送你。"

柳诗涵的手指悬在卡上方，琴键发出一声轻响："林宇，其实我..."

"小姐，这款琴有配套的自动演奏功能。"店员适时出现，递上平板，"您看这个演示..."

柳诗涵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林宇悄悄松了口气。他望着她凑近屏幕的侧脸，突然发现她耳后有颗小小的痣，像落在雪地里的墨点。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就像第一次发现她弹钢琴时会不自觉地咬下唇。

"我们可以定制琴盖的刻字。"店员继续介绍，"比如名字缩写..."

"刻'L.S.H.'"柳诗涵脱口而出，随即脸红，"不，还是刻'蝴蝶'吧..."

林宇望着她发顶，突然想起《梁祝》里化蝶的桥段。他在手机备忘录记下："蝴蝶钢琴刻字"，同时删掉了"一千万彩票"的提醒。

当天下午，琴行送货员将钢琴搬进柳诗涵家时，她的母亲正蹲在厨房修补漏水管。看到钢琴的瞬间，她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

"妈，这是林宇送我的..."柳诗涵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母抹了把脸，突然笑起来："快让妈看看！"她踮着脚摸琴盖，粗糙的指腹在漆面留下淡淡的印子，"诗涵小时候总说，要是有架钢琴，能弹到天亮..."

林宇站在玄关，看着柳父从工具箱里拿出新水管，哼着小曲开始安装。他掏出手机，将给父母的二十万转账备注改为"健康基金"，又给柳诗涵的账户转了十万，附言："琴房装修费"。

"林宇！"柳诗涵突然从琴房探出头，"来听我弹新学的曲子！"

林宇走进琴房，看见她坐在琴凳上，裙摆铺成淡紫色的云。她拍拍身边的空位："一起？"

琴键在两人指尖起伏，林宇的手指笨拙地追着她的节奏。窗外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两只蝴蝶在琴键上振翅。

"林宇，你说..."柳诗涵突然停住，"如果我们的双人舞用钢琴伴奏..."

林宇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突然明白命运馈赠的真正意义。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琴键发出一串不和谐的音："我们的汇演，一定是最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