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针，扎在南江大学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晚上九点半，三楼旧书架区只剩小林一个人，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霉变和灰尘混合的气味。他正踮脚够着顶层的《本地植物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
“谁？”小林回头，狭窄的书架间只有交错的影子，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顺着声音找去，发现一本用黑色硬壳包裹的笔记本躺在地上，封面素净，唯独角落压着一片干枯的槐树叶。叶片呈暗褐色，叶脉凸起，像是老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他捡起笔记本，触手冰凉，封皮上没有任何书名或作者名。翻开第一页，空白；第二页，依旧空白……直到第十页，才出现一行用暗红色墨水写的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是握着笔的手在剧烈颤抖：“第五棵槐树的祭品，不能被找到。”
“祭品？”小林皱起眉。南江大学流传着“五棵槐树”的传说，据说操场旁的槐树林里长着五棵并排的老槐树，其中第五棵在月圆之夜会“吃人”。但传说而已，谁也没当真。他想继续翻页，指尖却被纸页边缘划了一道细口，血珠渗出，滴在“祭品”二字上，竟与那暗红墨水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
“同学，要闭馆了。”管理员的声音从书架尽头传来。小林慌忙合起笔记本，塞进背包，转身时没注意到，那片干枯的槐树叶从笔记本里滑落，悄无声息地飘进了他的袖口。
回到寝室时，室友阿杰正对着枕头唉声叹气。“小林，你听见没？我枕头里总有‘沙沙’声，跟有虫子似的！”他使劲拍打枕头，那声音却顽固地持续着，像有人在里面揉碎树叶。
小林凑过去听，确实有细碎的摩擦声。阿杰忍无可忍，掀开枕头——枕头芯上躺着一片新鲜的槐树叶，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叶脉清晰，边缘甚至泛着翠绿。 更诡异的是，叶尖滴落的水珠在白色床单上晕开，竟呈现出一种近乎凝固血液的暗红色。
“这……这哪来的？”阿杰脸色煞白，猛地后退一步。小林想起图书馆的笔记本，心脏猛地一沉。他伸手想拿那片叶子，指尖刚碰到叶片，那叶子竟“噗”地一声化为一滩深褐色黏液，在床单上留下一个模糊的五指印，黏液散发着一股潮湿泥土和腐朽植物混合的怪味。
就在这时，阿杰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弹出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今晚别睡，第五棵槐树在选人。” 署名是一个用简笔画勾勒的槐树叶图案，发送号码是一连串乱码。
“操！什么鬼东西！”阿杰骂了一句，手忙脚乱地想删掉短信。突然，“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走廊尽头传来，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小林和阿杰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恐惧。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残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小林猛地看向窗外——操场旁那排槐树的影子，此刻正扭曲地映在寝室墙上，而第五棵槐树的影子，恰好笼罩在他的床铺上，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在那里。
他忽然想起背包里的笔记本，连忙掏出来翻开。那行“第五棵槐树的祭品”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更小的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模糊却透着绝望：“小雯，别信他们说的话……”
小雯……这个名字，他在校园论坛的旧帖子里见过。十年前，美术系有个叫苏雯的女生，就是在槐树林附近失踪的，当时有人说她是被“槐树精”带走了。
寝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股泥土与腐朽的怪味越来越浓，窗外第五棵槐树的影子，似乎在月光下缓缓蠕动起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