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在程小诺手心留下深深的压痕。电梯上升时，他不断回放齐临在篝火边说的那句话——"你在阳光下的笑容值50万"。医药费的数字被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像把钝刀在心上反复磨蹭。
叮。23楼到了。
走廊尽头，2301房门虚掩着。程小诺刚抬手想敲，就听见里面传来周雯冷静的声音："密钥破译还需要37秒。"
推开门，他看见Tina的粉色假发扔在床上，露出原本的黑长直。周雯盘腿坐在地毯上，三台笔记本电脑环绕着她，屏幕蓝光映在镜片上。而Tina正用镊子从项链坠子里取出一枚微型存储卡。
"来了？"Tina头也不抬，"关门，反锁。"
程小诺刚照做，就听"咔嗒"一声——周雯用遥控器拉上了窗帘。房间顿时像个与世隔绝的作战指挥部。
"看这个。"Tina把存储卡插入电脑，屏幕上弹出视频——林骁在酒店后巷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交谈。
"...父亲已经安排好了。"林骁的声音经过降噪处理依然刺耳，"最终直播时放出齐临父亲涉案的'证据'，顺便让那个程序猿身败名裂。"
男人递给她一个U盘："精神科医生的诊断记录也搞到了，就说他妄想症发作污蔑林氏集团。"
程小诺胃部绞痛。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今天下午，就在齐临为他擦掉饭粒之后两小时。
"还有更劲爆的。"Tina切换画面，展示一份标着"《恋综猜猜猜》特别条款"的合同，"这是齐临签约时的附加协议。"
程小诺凑近屏幕。第七条用红笔圈出："嘉宾须与制作方指定对象组成CP，违者赔付三倍违约金。"签名处是齐临潇洒的字迹，而"指定对象"那栏填的名字让他血液凝固——
陈墨。他大学室友的名字。
"这...不可能..."程小诺声音嘶哑。三年前陈墨确实提过要介绍人给他认识，但他因为母亲生病拒绝了。
周雯突然转过一台电脑："关联文件。"屏幕上显示出一组医院监控截图，正是程小诺母亲住院时的画面，每张都标注着"目标监控对象"。
"医药费可能也是计划一部分。"Tina轻声说，"林氏集团擅长放长线钓..."
"不对！"程小诺猛地站起，"齐临根本不知道我会参加这个节目！这是随机匹配的恋综！"
周雯推了推眼镜："根据制作方内部邮件，你的报名表是唯一被'特别标注'的。"她调出一封邮件，"林骁亲自批注：'确保他入选'。"
程小诺眼前发黑。所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医药费、偶遇、甚至测谎仪上的心动反应？
"还有23分钟保安换岗。"Tina突然开始收拾设备，"我们必须..."
电子门锁的"滴滴"声打断了她。三人僵住，眼睁睁看着门把手转动——
"躲起来！"周雯一把将程小诺推进衣柜，自己迅速合上电脑。Tina刚抓起假发套上，房门就被猛地推开。
"搜。"林骁的声音像刀刮玻璃，"每个角落。"
衣柜缝隙里，程小诺看见三个保安翻箱倒柜。一个保安抓起周雯的电脑："林小姐，这个？"
林骁冷笑："数据分析师半夜两点在嘉宾房间修电脑？"她突然伸手扯下Tina的假发，"记者小姐，你的伪装太拙劣了。"
Tina脸色煞白："你无权..."
"我有权做任何事。"林骁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床上——全是周雯和Tina的亲密照，"猜猜这些值多少钱？"
周雯突然站起来。她比林骁高出半个头，镜片反着冷光："敲诈勒索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录音了。"她从衬衫纽扣上取下微型麦克风。
林骁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笑了："你以为我在乎？"她凑近周雯，"你爸的阿尔茨海默症用药，是林氏医药的特供吧？"
周雯的呼吸明显一滞。Tina立刻挡在她前面："够了！你要什么？"
"最终直播，你们保持安静。"林骁优雅地捋了捋头发，"否则..."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衣柜。
程小诺屏住呼吸。衣柜门突然被拉开一厘米——是周雯用脚悄悄抵住的。保安正朝这边走来...
"成交。"Tina突然大声说，"我们什么都不说。"
林骁满意地点头，带着保安扬长而去。房门关上后，程小诺腿软地滑出衣柜，发现后背全湿透了。
"她发现你了。"周雯盯着门缝下闪过的黑影，"有人在监听。"
Tina抓起笔在纸上写：【天台，十分钟后。】然后大声说："睡吧，明天还有拍摄。"
程小诺点头，轻手轻脚离开。走廊尽头，电梯正在上行——停在28楼，行政套房的楼层。齐临被叫去谈话的地方。
天台门锁被周雯用发卡撬开。夜风呼啸，程小诺这才发现她膝盖青了一块。
"刚才撞的。"周雯注意到他的目光，"夜盲症。"
Tina立刻蹲下揉她的膝盖："疼不疼？"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周雯摇头，却悄悄红了耳尖。程小诺突然想起什么："林骁说的药..."
"真的。"周雯声音平静，"但威胁对我无效。"她打开手机，展示一段录音文件，"我父亲三个月前就换药了。"
Tina突然抱住她："你太棒了！"又触电般松开，"抱歉，我..."
"等这事结束。"周雯推了推眼镜，声音罕见地发颤，"我们正式约会好不好？"
Tina的回答被淹没在程小诺的手机铃声中。是林小雨的短信：【紧急！齐临经纪人刚被带走问话！网上爆出他父亲金融案的"新证据"！】
程小诺立刻打给齐临。忙音响到第七声，接起的却是个陌生男音："找谁？"
"齐临在吗？"
"他...不方便。"电话那头背景音杂乱，隐约有电梯"叮"的声音。程小诺突然听见齐临模糊的喊声："别碰那个文件——"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齐临？！"程小诺对着手机大喊，却只听到忙音。再拨过去，已关机。
周雯已经打开追踪程序："信号最后出现在28楼，东侧电梯。"
程小诺冲向楼梯间，却被Tina拽住："等等！你看这个——"她指着周雯电脑上刚解密完毕的文件，"最终直播流程表被改了！新增环节叫'真实之椅'！"
文件描述令人毛骨悚然：嘉宾将坐在特制椅子上接受提问，内置"生物反馈系统确保绝对诚实"。而操控终端的位置写着——【林骁私人休息室】。
"是吐真剂类药物。"周雯快速滑动页面，"结合脑电波刺激...这是刑讯手段！"
程小诺浑身发冷。他想起篝火晚会上那张纸条：【最后直播见】。
"兵分两路。"Tina把项链摄像机塞给程小诺，"你找齐临，我们查'真实之椅'的破解方法。"
周雯补充："别走电梯，监控室可能被控制了。"
程小诺点头，却在转身时听见Tina喊："等等！"她追上来，用力抱了他一下，"小心。齐临对你...可能是真的。"
28楼静得像坟墓。程小诺从消防通道摸出来，看见东侧电梯门口躺着齐临的手机，屏幕碎裂，还亮着通话界面。
远处传来脚步声。程小诺闪身躲进保洁间，透过缝隙看见两个黑衣人架着不省人事的齐临走向2901房间。其中一人挽起袖子按密码时，露出手腕上的林氏集团纹身。
等走廊恢复安静，程小诺冲向2901，却发现需要指纹解锁。他绝望地捶了下门，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物体倒地的声音。
"齐临？"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模糊的呻吟。正想再喊，肩膀突然被人按住——
"你在干什么？"陈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程小诺转身，看见昔日室友西装革履地站在走廊灯光下，胸前别着"法律顾问"的工牌。
"陈墨...你知道齐临在里面吗？"
"知道。"陈墨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是来送协议的。"他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林氏集团愿意和解，只要齐临配合最终直播。"
程小诺扫过文件内容——要求齐临承认所有"指控"并退出娱乐圈。签名处已经按了个手印，鲜红得像血。
"你帮他们？"程小诺声音发抖，"我们是室友啊！"
"正因如此。"陈墨眼神复杂，"三年前那场相亲，本该是我和齐临的。"他苦笑，"你知道他为什么签那份CP协议吗？因为违约条款里写着——如果对象不是你，他宁愿赔三倍。"
程小诺如遭雷击。陈墨把文件塞给他："现在他选了你，就得承担后果。"
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声。陈墨迅速离开，留下程小诺呆立原地。手中的文件突然变得滚烫，最后一页的附件里，赫然是齐临父亲案件的警方报告，盖着"绝密"印章。
而报告末尾的办案警官签名，竟是周雯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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