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游泳队训练基地的泳池,下午的训练刚刚结束,水汽蒸腾。汪顺冲澡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头发只是胡乱擦了几下,还滴着水珠。他换好衣服,抓起背包和车钥匙,脚步匆匆。
“顺哥,这么早回?”潘展乐刚套上T恤,惊讶地看着他。
“嗯,有点事。”汪顺含糊地应了一声,脚步没停。
“哎?今天不去接桑宁妹子啦?”徐嘉余擦着头发,随口问道。平时这个点,汪顺要么加练,要么就是准备出发去北外了。
汪顺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他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然后才转过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平淡:“今天训练强度大,有点累,直接回去了。刚给她发消息说接不了,让她自己坐地铁回。”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还亮着,隐约能看到是微信的界面。
“哦哦,理解理解!”潘展乐立刻点头,“顺哥是该好好休息!”
“就是,别太拼了。”徐嘉余也表示理解。
汪顺没再多说,点点头,身影很快消失在训练馆门口。
“啧,看来是真累了,连女朋友都不接了。”潘展乐摸着下巴感慨。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理解万岁。”徐嘉余耸耸肩。
两人都没多想。只有覃海洋看着汪顺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地上似乎有一滴水渍,是没擦干的头发滴落的?他总觉得汪顺刚才说“有点累”时,眼神似乎……过于平静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汪顺发动车子,深灰色的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基地。他没有开往公寓的方向,也没有开往北外,而是打开了手机导航,输入了一个目的地——首都爱宠之家(大型连锁宠物店)
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目光扫过副驾驶车窗上那个小小的“W ♡ S”,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充满期待的弧度。
“爱宠之家”明亮的灯光下,各种宠物用品琳琅满目,空气里混合着宠物粮、消毒水和……各种小动物特有的气息。汪顺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额发微湿,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在一排排猫笼前缓缓踱步。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或优雅、或慵懒、或警惕的猫咪。布偶猫漂亮得像公主,暹罗猫有着宝石般的蓝眼睛,美短虎头虎脑……但他脚步未停。目标明确——橘猫。
终于,在店铺靠里的一个宽敞猫舍前,他停下了脚步。猫舍里铺着软垫,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在里面追逐打闹、或者蜷缩着睡觉。其中,有三只橘黄色的小奶猫格外显眼。
汪顺蹲下身,隔着玻璃,目光专注地落在它们身上。一只特别活泼,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一只懒洋洋地趴在角落,眯着眼睛打盹;还有一只……体型比另外两只稍大一点点,毛色是温暖明亮的橘黄,带着漂亮的虎斑纹路,它正用两只前爪扒拉着玻璃壁,仰着小脑袋,一双圆溜溜、澄澈无比的琥珀色大眼睛,正好奇地、毫不畏惧地打量着玻璃外这个庞然大物。
“喵~” 它甚至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小小的粉鼻子贴在玻璃上,印出一个小点。
就是它了!
汪顺的心瞬间被击中了。这双眼睛,这好奇又大胆的模样,像极了桑宁第一次在康复中心怯生生看向他时的眼神。他几乎能想象到桑宁看到它时惊喜的表情。
“先生,看上这只小橘了?”穿着粉色围裙的店员热情地走过来,看到汪顺蹲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只扒玻璃的小橘猫,笑着介绍,“它呀,是我们这窝里最活泼胆子也最大的一个,特别亲人,胃口也好,是个小胖橘的潜力股哦!”
汪顺站起身,指了指那只小橘猫,言简意赅:“就它。要全套的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店员敏锐地捕捉到他看向小猫时,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柔和。
接下来的时间,汪顺展现了他运动员的高效和……一种新晋“猫爸”的笨拙学习力。在店员的推荐下,他快速而精准地挑选了猫粮(幼猫专用)、猫砂(膨润土结团)、猫砂盆(半封闭式)、猫碗(陶瓷双碗)、猫窝(柔软可拆洗)、猫抓板(瓦楞纸)、逗猫棒(带羽毛和铃铛)、猫包(太空舱式)……甚至还有一小罐羊奶粉和幼猫营养膏。
结账的时候,店员看着这位高大英俊却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猫咪用品、表情依旧酷酷的客人,忍不住笑道:“先生是给女朋友的惊喜吧?您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汪顺刷卡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算是默认。他拎起装着所有物品的巨大购物袋,又小心翼翼地接过店员递来的、装着那只小橘猫的太空舱猫包。
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有了新家,在猫包里并不害怕,反而好奇地扒拉着透明罩子,奶声奶气地“喵喵”叫着,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汪顺低头看着猫包里那团温暖的橘色,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拎着大包小包,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走向停车场。
桑宁收到汪顺那条“有点累,接不了你,自己坐地铁回”的消息时,心里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更多的是担心。她立刻回复: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去!想吃什么?我顺路买点菜?[拥抱]”
汪顺很快回复:
“不用买菜,冰箱里有。路上小心。到家告诉我。[太阳]”
桑宁坐在地铁上,看着这条信息,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很少会说“累”,看来今天的训练强度真的很大。她决定快点回去,给他煮点安神的汤。
她用钥匙打开公寓门时,里面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汪顺?”她试探着叫了一声,打开玄关的灯。
没有回应。
桑宁的心揪了一下。他该不会累得在卧室睡着了吧?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放下书包。客厅里没人,厨房里也没人。她走向卧室,门虚掩着。
她轻轻推开卧室门,里面一片昏暗,窗帘拉着。床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没有人。
桑宁愣住了。人呢?不是说累了直接回来了吗?
一股莫名的担忧涌上心头。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汪顺打电话。
就在这时——
“喵~”
一声极其细微、奶声奶气的猫叫声,突然从客厅沙发后面传来!
桑宁的动作瞬间僵住!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喵~喵呜~”
又是一声!比刚才清晰了一点,带着点好奇和试探,软软糯糯的,像一颗小奶糖砸在心尖上。
桑宁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她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循着声音,一步步、极其小心地走向沙发后面。
客厅没有开大灯,只有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在沙发和墙壁之间的角落里,一个崭新的、柔软的猫窝静静放在那里。猫窝旁边,散落着崭新的猫抓板和几个色彩鲜艳的小玩具。
而此刻,在猫窝的边缘,一只毛茸茸的、温暖橘黄色的小奶猫,正用它那双圆溜溜、清澈如琥珀般的大眼睛,怯生生又充满好奇地看着她!它小小的身体圆滚滚的,橘色的毛发在暖光下像一团小小的火焰。它似乎有点紧张,但又按捺不住天性,伸出粉嫩嫩的小爪子,试探性地扒拉了一下猫窝边垂下来的流苏穗子。
“喵?” 它歪着小脑袋,对着桑宁又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桑宁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她双腿一软,直接蹲坐在地毯上,双手捂住了嘴巴,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是猫!
一只小橘猫!
一只活生生的、毛茸茸的、正在歪头看着她的、她梦想中的小橘猫!
昨晚的憧憬还言犹在耳,今天……它就出现在了她的家里!
就在这时,阳台通往客厅的玻璃推拉门被轻轻拉开。汪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显然是刚从阳台进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估计是在查养猫攻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他看到了蹲坐在地毯上、捂着嘴、泪眼朦胧看着小猫的桑宁,也看到了猫窝边那只正懵懂地歪头打量新主人的小橘猫。
汪顺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走到桑宁身边,也蹲了下来,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笑意,“不喜欢?还是……被它丑哭了?”
桑宁猛地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哭又笑,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用力地摇头,再摇头。她扑进汪顺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满是泪水的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声音哽咽得一塌糊涂:
“汪顺……你……你骗我!你个大骗子!你不是说累了吗?!你……你去买猫了?!”
汪顺收拢手臂,将这个又惊又喜、哭成泪人的女孩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胸腔发出愉悦的低笑。他侧过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声音里满是宠溺和得意:
“嗯,骗你的。训练不累,接你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那只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的小橘猫身上,声音低沉而认真:
“但答应你的事,晚一天兑现,我都觉得……是耽误。”
他松开怀抱,扶着桑宁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又指了指那只懵懂的小橘猫,嘴角是前所未有的、灿烂而温暖的笑容:
“宁宁,欢迎回家。这是……我们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