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光斑。Sunny的生物钟比闹钟还准,天刚亮就醒了,开始用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拱桑宁的手,软软地“喵喵”叫着,提醒该开饭了。
桑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那双清澈的琥珀色大眼睛,瞬间被萌醒。她笑着揉了揉Sunny的小脑袋,轻手轻脚地起床,没吵醒身边还在熟睡的汪顺。汪顺昨晚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呼吸沉稳。桑宁给他掖了掖被角,才抱着Sunny走出卧室。
给Sunny弄好早饭,又准备好了汪顺的早餐温在锅里,桑宁才收拾起自己的野餐包。她和大学时的闺蜜约好了今天去郊外的森林公园野餐,享受难得的周末时光。她心情雀跃,往包里装着三明治、水果、饮料,还有一小包给Sunny准备的冻干零食(打算拍点美照),哼着小曲。
汪顺醒来时,桑宁已经收拾妥当,正在玄关换鞋。Sunny蹲在她脚边,好奇地看着背包。
“这么早?”汪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她。
“嗯,跟晓雯约好了去野餐,得早点出发占个好位置。”桑宁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早餐在锅里温着,记得吃。Sunny刚吃饱,猫砂盆也清理过了。”
汪顺点点头,走过来,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早安吻:“注意安全,山里信号可能不太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汪教练放心!”桑宁俏皮地眨眨眼,也亲了亲他的下巴,“好好休息,今天别加练太狠。”她又蹲下身,揉了揉Sunny的小脑袋,“Sunny乖,在家陪爸爸哦,妈妈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喵~” Sunny蹭了蹭她的手心。
桑宁背着包,哼着歌出门了。汪顺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转身回到屋里。他吃过早餐,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看体育新闻,Sunny则跳上沙发,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开始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洗脸梳毛,小爪子灵活地划过脸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上午平静地过去。汪顺做了一些基础的力量训练,Sunny就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偶尔扑一下他滚落的弹力带。午后,汪顺靠在沙发上看书,Sunny蜷在他腿边睡着了,呼噜声均匀。
窗外的天色,却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起初只是几片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接着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风也开始加大,吹得窗户呜呜作响。汪顺从书中抬起头,皱眉看向窗外。刚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阴沉得如同傍晚,黑压压的云层翻滚着,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安,立刻拿起手机,找到桑宁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汪顺的眉头瞬间拧紧。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按理说,她们应该已经到野餐地了,那个地方虽然偏僻,但之前信号覆盖应该还可以。
他又拨了一次,结果依旧。
无法接通。
汪顺猛地站起身,动作惊醒了腿边的Sunny。小家伙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变得焦躁的爸爸。汪顺没心思安抚它,大步走到窗边。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密集的水幕,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风更大了,带着尖锐的呼啸。
暴雨!而且是毫无预兆的强降雨!
汪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桑宁去的那片森林公园,有不少山路!这种暴雨,极易引发山洪、泥石流,道路湿滑难行,信号塔也容易受影响……她联系不上!
各种糟糕的可能性瞬间涌入脑海:车子抛锚在山路上?被困在某个没信号的山谷?山路湿滑摔倒了?甚至……他不敢深想下去,但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般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打桑宁的电话,依旧是忙音。他又立刻拨打桑宁闺蜜晓雯的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接通了!
“喂?汪顺?”晓雯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雨水的嘈杂背景音,信号断断续续。
“晓雯!桑宁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在哪?情况怎么样?”汪顺的声音绷得紧紧的,语速极快。
“汪顺!我们……我们走散了!”晓雯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是巨大的雨声和风声,“雨下得太突然太大了!我们在下山路上,路太滑了……桑宁她……她好像滑了一下,摔倒了!我离她有点远,想过去扶她,结果自己也差点滑倒……等我稳住再回头,就……就看不到她了!雨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我叫她名字,风太大她可能听不见!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信号时有时无……汪顺!怎么办啊!”
轰隆!
晓雯的话如同惊雷在汪顺耳边炸开!桑宁摔倒了!在暴雨倾盆的山里!失联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汪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凸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和恐慌。他几乎能想象到桑宁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摔倒的样子,冰冷的雨水浇透她,可能还受了伤,孤立无援地被困在某个角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们具体在哪个位置?靠近哪条路?还记得吗?”汪顺的声音异常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几乎要失控的惊涛骇浪。他一边问,一边已经快速抓起车钥匙和一件外套。
“在……在靠近西侧观景台下面的那条岔路,好像叫‘听溪径’……”晓雯的声音断断续续,信号干扰严重,“汪顺,你快想想办法!雨太大了!我好怕桑宁出事……”
“待在原地安全的地方别动!尽量保存手机电量!我马上到!保持联系!”汪顺果断地命令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硬。他挂了电话,立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声音冷峻而迅速:“李队,是我,汪顺!紧急情况!我妻子在森林公园西侧听溪径附近失联,暴雨中摔倒,情况危急!请求支援!我正赶过去!”
他快速交代完情况,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动作太大,带倒了沙发边的一个小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喵呜!” 被彻底惊醒的Sunny吓了一大跳,炸着毛跳起来,冲着汪顺焦急的背影叫了一声。它似乎感受到了爸爸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恐慌的气息,小小的身体也跟着不安起来,在沙发上来回踱步,喉咙里发出焦躁的、低低的呜咽。
汪顺冲到门口,手已经握住了门把,却又猛地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那只茫然又焦躁的小橘猫。
把它独自留在家里?这种时候?万一……万一……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汪顺几乎没有犹豫,他转身冲回客厅,一把抓起桑宁平时带Sunny出门用的宠物背包,动作快得几乎带风。他拉开拉链,对着不知所措的Sunny伸出手,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Sunny!过来!”
Sunny被他的语气和动作惊得往后缩了一下,但或许是动物对主人情绪的本能感应,它犹豫了一瞬,还是迈着小步子,试探性地靠近了汪顺。汪顺一把将它抱起来,塞进宠物背包,拉链只留了一点缝隙透气。
“乖,别叫。”汪顺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安抚Sunny,更像是在命令自己冷静。他背起猫包,里面传来Sunny不安的细微叫声和抓挠声。他顾不上这些,再次冲出门。
电梯下行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汪顺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桑宁痛苦无助的样子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混合着晓雯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几乎要将他吞噬。背包里Sunny的抓挠和呜咽,像一根细线,勉强牵扯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雨刷器开到最大,依然难以看清前方的路。汪顺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冲破密集的雨幕,朝着城郊的森林公园疾驰而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岩石。
副驾驶座上,装着Sunny的宠物背包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摇晃。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和爸爸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恐慌,不再抓挠呜咽,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背包里,琥珀色的大眼睛透过网眼,担忧地看着爸爸紧绷的侧脸。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车窗,也冲刷着汪顺焦灼的心。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同擂鼓般敲击着他的神经:
宁宁,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的晴天,不能消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里。他和Sunny的小太阳,必须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