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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她的身后是父兄的血,是这座城里无数人看不见的眼泪。她不能让自己暴露,哪怕只是被左航那样的人看出一缕端倪。
她慢慢抬手,吹灭了窗台上的小烛。
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像远处码头卸货的号子。
——宁州,要熬过去。
——人心,也要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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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府灯仍未灭。
左航归来汇报完毕,退到廊下,深深吸了口冷风,才让胸腔里那股憋闷散去一点。
他回望值房的门,心里一横:再看一日。
若非误会,他必会先拦在少帅与夫人之间,把那一层刀刃磨钝一点。
若是误会,他也认罚。
门内,刘耀文把最后一份文书批完,按铃让亲兵撤下灯火。他揉了揉眉心,拇指与食指下意识摩挲,像在揉一个隐形的结。
刘耀文夫人?
他轻声,像是自言。
那是刘耀文难得的迟疑。
他从不畏敌,从不畏难,却在这个夜里,第一次谨慎地在“疑心”与“护短”之间,挑了一个能让所有人再活一天的答案。
他拾起军帽,扣在额上,声音冷清清地掷出一串命令:
刘耀文把城东所有仓位的钥匙调号重编,码头夜禁,酒肆歇业。
刘耀文凡日本兵三人以上结队,入城门必报。
刘耀文左航——
门外的左航精神一震,推门而入:
左航在!
刘耀文盯住黑田的人。
刘耀文目光如刀,
刘耀文他要的,我偏不给;他要猜的,我偏不让他猜准。
左航遵命!
灯火终于灭了。
风裹着未燃尽的灯芯味,从瓦隙间钻进来。宁州在风里,像一只被挂在墙上的弓,弦越绷越紧。
而弦的另一头,正有人磨刀、有人缝衣、有人吹息烛火,也有人在黑暗里,悄悄把手伸向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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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的天阴了三日。
街头风沙迷眼,旗帜在风里折裂成刺耳的声。
刘耀文离开府已有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沐瑾瑾没有问,也没有等。
她早就学会在寂静里藏住心思,只偶尔在夜深时抚着那串檀木佛珠,掩去眉间的忧色。
她知道朱志鑫是假意与黑田合作。
从她知道他们交谈的那天起,她便察觉——朱志鑫不过是以假降换真机,设局拖延。
可刘耀文的立场,却仍是个谜。
——他,是在配合朱志鑫,还是在伺机自保?
心思纷乱,她依旧按计划前往西街。
纸条里写得很清楚:“旧钟楼下,午后三刻。”
黄包车一路驶过长街,左航那辆黑色小汽车跟得极稳。
沐瑾瑾从铜镜里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抿起。
“刘少帅不回家,倒派人寸步不离。”
她心想,指尖却在袖中轻轻摩挲那张暗纹油纸。
西街旧钟楼下,敖子逸早已等候。
少年气十足的脸藏在报童帽下,肩头挎着一沓折好的报纸,笑容仍那般干净。
敖子逸“云”小姐。
他压低声音,
敖子逸南码头那批军械确实到了宁州,但不在军府账上——很可能被日本人私下调走。
敖子逸刘耀文那边,有动作吗?
沐瑾瑾摇头,声音极轻:
沐瑾瑾没有。
沐瑾瑾他最近忙着应付黑田的条约谈判,日夜不归。
沐瑾瑾朱志鑫是假意合作,我知道,可刘耀文……我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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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张卷饼chi久违的更新…
宋张卷饼chi最近两个多月一直在忙大学申请的作品集…抱歉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