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房间里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转账，或者删掉照片。”他重复一遍，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

十万？！把我论斤卖了也凑不齐零头!删照片？那更加不行!谁知道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万一我前脚删了，后脚就被扭送派出所，这“敲诈未遂”加“传播淫秽物品”的罪名我可背不动!

酒壮怂人胆，绝望之下，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噌”地窜了上来。色厉内茬的勇气重新注入四肢百骸。

我猛地又把手机举高，屏幕直怼他那张俊美但冻人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悲壮：“你··· ···你少吓唬人！删？门都没有！我告诉你，这照片我都备份了!云端!网盘！硬盘!全存了！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或者敢收我一分钱···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后半句，“我就把你的 ’工作照 ’ 发到你们会所最大的客户群里！让所有人看看你们的 ’头牌服务 ’ 是个什么水准！让你彻底失业!”

吼完，整个套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打鼓。我死死盯着他，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炸毛猫，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薄薄的连衣裙浸透了。

他脸上的表情··· ···很微妙。先是极度的错愕，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即，那错愕迅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取代，最后，凝结成一种看智障般的，带着点怜悯的冰冷审视。

“会所？头牌？”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低沉的嗓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微微歪了下头，浴巾边缘随着动作又往下滑了一丁点，露出更清晰的人鱼线轮廓。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粘了过去，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死死盯住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许艺雯，”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确认一份文件，“你确定，要这么做？”

那语气里的笃定和某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让我心里那点刚刚鼓起的，纸糊的勇气"噗”地漏了个干净。一丝不详的预感，像冰冷的蛇，顺着脊椎骨悄然爬了上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撤！

“你··· ··· 你等着！”我撂下这句话毫无气势的狠话，攥紧那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罪证”手机，像被鬼追似的，转身，拉开沉重的雕花木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高跟鞋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地毯上崴了一下，差点扑街。身后，那道冰冷沉静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直盯在我的后背上，直到我狼狈地逃进电梯。

回到家，一头栽进沙发，世界天旋地转。宿醉的钝角和惊魂未定的恐惧感交织着，像两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神经。

苏晓晓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喂！雯雯！怎么样怎么样？昨晚那个极品’头牌’服务到位不？啧，那身材那气场，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给你留着的！绝对值回票价吧？”电话那头，苏晓晓的声音元气满满，八卦之火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