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条：乙方需要确保甲方居所内所有物品（尤其是古董，艺术品等）完好无损。如有损坏，照价赔偿，并直接从债务中扣除（价格以甲方评估为准）。”

古董？艺术品？照价赔偿？甲方评估？

“第六条：乙方需要无条件配合甲方提出的合理拍摄要求（作为部分债务清偿方式），并保证拍摄内容积极健康··· ··· ”

拍摄要求？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聂梓宸。

他好整以暇地回视着我，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些许：“放心，许秘书。我对你相册里的'存货'风格，暂时没有兴趣。”

轰！脸颊再次爆红。

“最后一条，”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协议最下方，“乙方需承诺，在协议期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包括但不限于醉酒，梦游，被外星人劫持等）再次拍摄，保存，传播甲方任何身体部位照片。违者，债务翻倍，并承担由此引起的一切法律责任。”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强大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载决意味：“签了它，昨天的事，包括群发照片和··· ···相册里的'收藏品'一笔勾销，工作也保住了。”

“或者，”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王胖子，“我现在就让法务部的人过来，跟你好好聊聊敲诈勒索和侵犯肖像权，隐私权的量刑标准？王经理，你说是吧？”

王胖子一个激灵，立刻对我怒目而视，用眼神疯狂示意：快签！不签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退路？我有个屁的退路！工作保不保得住另说，光是“敲诈勒索宸耀集团特助”这一条罪名，就足够我在铁窗里唱《铁窗泪》唱到地老天荒了！还有那十七张腹肌特写··· ··· 这要是传出去··· ···

我颤抖着抓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感觉就像握住一块烧红的烙铁。冰凉的笔杆硌着掌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签卖身契的悲壮，在那份《生活助理服务及债务清偿协议》的乙方落款处，签下了我屈辱的名字--许艺雯。

最后一笔落下，仿佛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

聂梓宸满意地收起协议，动作优雅流畅。

“很好。”他淡淡地宣布，目光扫过我失魂落魄的脸，“给你一小时，收拾东西。一小时后，公司楼下，我的车等你。”

他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一个冰冷挺拔的背影。

王胖子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对我摆摆手：“赶紧收拾东西去！许艺雯啊许艺雯，你可真是··· ··· 唉！自求多福吧！伺候好那位爷，比伺候是十个甲方爸爸都难！”

一小时后，我抱着一个装着我全部家当（主要是泡面和速溶咖啡）的纸箱，像个被流放的犯人，垂头丧气地站在公司大楼的侧门阴影里。

一辆线条冷硬流畅，通体漆黑锃亮的宾利慕尚，如同蛰伏的猛兽，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深色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聂梓宸那张妹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言简意赅，毫无温度。

我认命地拉开沉重的后门，抱着纸箱，笨拙地把自己塞了进去。车厢内空间宽敞得离谱，冷气开得很足，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冷冽的雪松皮革混合气息，干净得一尘不染。

我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角落，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放松了。

车子启动，平稳而迅疾地汇入车流。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如同我崩塌的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