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冰冷,审视,带着一种秋后算账的寒意。
“工伤?” 他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肿起的胳膊和额角的冰袋,“器质性损伤报告呢?”
我:“……” 这茬儿还没忘呢?!
“报告……回头补……” 我气若游丝,试图蒙混过关,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行。” 聂梓宸出乎意料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那弧度毫无温度,“工伤认定先放一边。”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锁定我:
“现在,谈谈赔偿。”
“我的POS机。”
“全球限量定制款。”
“购入价,一百八十八万。”
“折旧费忽略不计。”
“现价,一百八十八万。”
“许小姐,现金?刷卡?还是……”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我被包扎的胳膊,恶意满满,“……用你这条疑似扭伤的胳膊抵债?”
一百八十八万?!又是这个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天文数字!
我眼前一黑,差点又厥过去!旧债未清(两千万+七十二万精神损失费),又添新债(一百八十八万POS机)!这日子没法过了!
悲愤交加之下,一股破罐破摔的邪火再次冲上脑门!我猛地抬起头(扯到脖子又是一阵疼),瞪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锱铢必较的资本家,用尽毕生的沙雕之力,吼了回去:
“赔!我赔!”
“赔你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
“用那个……那个雍正粉彩过枝福寿双全橄榄瓶装着赔你!!!”
“够不够奢侈?!够不够排面?!够不够抵你一百八十八万的破机器?!!”
吼完,我气喘吁吁,脸颊因激动而涨红,额角的冰袋都差点被震掉。
空气瞬间安静。
陈医生拿着消毒棉签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微张。
旁边的佣人低着头,肩膀疯狂抖动。
连远处水景池边的铁锤大爷,磨牙声都停顿了一秒。
聂梓宸看着我,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名为“荒谬绝伦”的涟漪。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快、极难捕捉的……无语?甚至是一丁点……想笑?
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他的脸色迅速重新冻结,甚至比刚才更冷。
“呵。” 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哼。不再看我,而是转向陈医生,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冰冷:“给她涂药。”
说完,他竟然不再提POS机赔偿的事,转身,以一种更加僵硬、更加痛苦的姿势,一步一步,挪回了二楼主卧。背影萧索,却又带着一种“老子懒得跟你这个沙雕计较”的疲惫和……认命?
陈医生看看聂梓宸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趴在沙发上、一脸“老娘豁出去了”表情的我,嘴角再次疯狂抽搐。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拿起药膏:“许小姐,趴好,后背的淤青要揉开,会有点疼。”
“嗷——!轻点!陈医生!这是工伤!工伤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客厅。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