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作势就要朝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胳膊咬下去!当然,只是虚张声势,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真咬(主要是怕崩了牙还得自费镶)。
聂梓宸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出“临终反扑”。他身体瞬间绷紧,那只完好的手猛地抬起,似乎想格挡或者推开我这个“人形疯狗”。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错愕和……荒谬?
然而!
就在这电光火石、我即将(假装)咬上他胳膊、他即将(可能)把我掀翻的千钧一发之际——
“嘎吱……嘎吱吱……”
一阵极其诡异、令人牙酸的木头呻吟声,毫无预兆地从我们身下——那张昂贵的、kingsize的、号称能承重千斤的超级大床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祥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断裂的质感。
我和聂梓宸的动作,同时僵住。
我张着嘴,离他的胳膊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他抬着手,定格在防御姿态。
四目相对。
他眼底的错愕还未散去。
我眼底的悲愤凝固成滑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平地炸响了闷雷!
我们身下那张巨大的、柔软的、承载着两位“工伤”人士的床垫,毫无预兆地……塌陷了!
不是局部凹陷!
是整个床体框架,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从正中央!瞬间!垮塌了下去!
巨大的失重感猛地袭来!我和聂梓宸同时失去了支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刺耳爆响、弹簧不堪重负的呻吟、以及羽绒被褥被巨大气流掀起的呼啸声!
“啊——!”
“唔!”
两声短促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坍塌声里!
视野天旋地转!昂贵的埃及棉床单、蓬松的羽绒枕头、还有散落的药膏纱布……如同雪崩般劈头盖脸砸下来!烟尘瞬间弥漫!
混乱中,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的破布娃娃,翻滚着向下坠!预想中砸到地板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带着清冽雪松气息和温热体温的……怀抱?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地环住了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牢牢地按在了一个……相对坚硬、冰冷、但绝对没有继续下坠的……平面上?
是床头柜!
那张幸存下来的、胡桃木材质、边角雕花的巨大床头柜!
烟尘弥漫,视线模糊。
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脸颊紧贴着冰冷的胡桃木桌面,鼻尖萦绕着木头、灰尘和……聂梓宸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
腰上那只手臂的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紧绷感。
我艰难地转动唯一能动的脖子,向上望去——
只见聂梓宸!
他半跪在倒塌的床铺废墟边缘,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极其勉强的姿势前倾着,一手死死地撑着床头柜的边缘以保持平衡(显然又狠狠撕扯了伤口,他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另一只手……正死死地环着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如同拎小猫一样,按在了这张唯一完好的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