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梓宸闭着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深邃如寒潭、翻涌着掌控一切风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灰败和认命。
他顶着那对湿漉漉、沉甸甸的粉红猫耳,目光空洞地落在铁锤大爷叼着的、闪烁着猩红指令的金磨牙棒上。
沉默。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几秒钟后,聂梓宸动了。他像是生锈的提线木偶,每一个关节都发出无声的呻吟。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不是去反抗,不是去求饶,而是——颤抖着,伸向自己头顶那对粉红猫耳发箍。
他把它摘了下来。
湿透的绒毛沉重地垂着。他没有扔掉,而是用那只同样沾着水渍和细微玻璃碎屑的手,极其笨拙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或者说,是彻底麻木)的姿态,开始……拧。
拧猫耳朵上的水。
动作生涩,僵硬。水珠被一点点挤出来,滴落在他湿透的睡袍上。他低着头,专注(或者说,是机械地逃避)于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仿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掌控的事情。湿漉漉的粉红猫耳在他掌心被揉捏得变形,绒毛凌乱不堪。
拧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干(或者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又下意识地把那对湿猫耳,往自己同样湿透的睡袍下摆上……蹭了蹭。
真丝睡袍吸水性不佳,这个动作除了让猫耳朵沾上更多的水渍和睡袍的褶皱,毫无作用。但他依旧机械地重复着,蹭一下,再拧一下,再蹭一下……像一个坏掉的、只会重复单一指令的机器人。
铁锤大爷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巨大的头颅微微歪了歪,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明显不满的“咕!”。
聂梓宸拧猫耳朵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铁锤大爷叼着的、那根闪烁着猩红指令的金磨牙棒。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团湿漉漉、皱巴巴的粉红绒毛。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整个房间(包括铁锤)都陷入短暂凝滞的事。
他抬起手,不是把猫耳扔掉,而是——将那对被他拧得不成样子、湿漉漉的粉红猫耳发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庄重感(或者说,是破罐破摔的彻底摆烂),小心翼翼地……挂在了铁锤大爷那根粗壮如树干的前肢爪尖上。
粉红柔软的猫耳绒毛,挂在覆盖着冷硬角质鳞片和锋利爪尖的巨爪上,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如同一个荒诞到极致的符号。
聂梓宸挂好后,甚至还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把那歪掉的猫耳尖……扶正了一下。
铁锤大爷:“……?”
巨大的鳄龟似乎也愣住了。它那冰冷的竖瞳微微收缩,低头看了看自己爪尖上那抹突兀的、湿漉漉的粉红色,又看了看聂梓宸。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短促的咕噜声,像是在高速运算处理这超出龟类理解范畴的诡异行为。
趁着铁锤大爷CPU(如果它有的话)过载的这短暂几秒,聂梓宸终于完成了他的“献祭”仪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水腥味和浓重的绝望。然后,他看向我。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凝聚起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复杂的情绪——是托付?是认命?还是……拉你一起下水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