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个极其细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破碎声音,不知是母亲无意识的呓语,还是他自己心底绝望的哀鸣,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只剩下血腥味的温暖客厅里。
“呃啊——!”
现实与回忆的界限轰然崩塌!医疗室里,臧鑫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嘶鸣!失控的冰蓝魂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再也无法抑制,轰然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砰!砰!砰!”
周围几张金属椅子被狂暴的寒流掀翻,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巨响!地面瞬间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白霜,迅速蔓延。
冰冷的蓝色雾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充斥了整个空间,温度骤降至冰点!惨白的灯光在冰雾中折射出诡异而冰冷的光晕。
校医的治疗魂光被瞬间冲散,她踉跄后退,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骇然。
角落里那些学生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抱头缩成一团。
失控的中心,臧鑫蜷缩着身体,跪倒在冰冷刺骨、覆盖着厚厚冰霜的地面上。他双手死死地抓着头发,用力之大仿佛要将头皮撕裂。海藻般的蓝发在混乱的魂力激荡中狂乱地飞舞,如同深海风暴中绝望挣扎的水草。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混合着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那双深海般的蓝瞳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睁大着,瞳孔深处却倒映着无尽的黑暗和汹涌的血红。母亲苍白的脸、刺目的红、那句“怪物”的呓语......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回、旋转、撕裂着他的神经。那不是愤怒的爆发,是灵魂被最深沉的噩梦彻底吞噬、撕裂时发出的无声哀嚎。
冰冷的蓝雾疯狂地翻涌着,将他包裹成一个绝望的茧。他不再是那个在课堂上试图保护同学的人,此刻的他,只是被自己力量诅咒、被痛苦回忆撕碎的可怜虫。
门口,曹德智依旧站在那里,赤色的瞳孔如同凝固的熔岩,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失控的、充满了纯粹痛苦和毁灭气息的冰蓝魂雾,看着那个蜷缩在冰霜中心、被自己梦魇彻底击溃的身影。
臧鑫那破碎的呜咽和濒死般的颤抖,清晰地落在他眼中、耳中。
曹德智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抿紧了一下,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他眼中那深沉的厌恶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冰冷情绪覆盖。
他没有上前,没有阻止,甚至没有一丝动容。
他只是看着,像一尊冰冷的、隔绝了所有温度的雕塑。
许久,就在校医试图再次凝聚魂力、却又被那狂暴的寒流逼退时,曹德智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微微侧过头。
视线,落在了自己脚下冰冷的地面。那里,被臧鑫失控魂力掀翻的一张金属椅子腿,在他脚边投下一道扭曲的、浓黑的阴影。
他盯着那道阴影,赤色的瞳孔深处,那片凝固的岩浆仿佛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几乎被寒流吞噬的冰冷声音,低低地、毫无波澜地吐出一句:
“吵死了。”
说完,他不再看那冰雾中心崩溃的身影,也不看惊惶的校医和学生们,猛地转身。
黑色的背影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孤绝和压抑到极致的冰冷怒意。
那怒意并非针对臧鑫,更像是对这混乱、这失控、这无处不在的“异常”本身的厌弃,决然地融入了医疗室门外走廊更深沉的阴影里。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狼藉的冰霜地狱,和那个在冰冷蓝雾中、被自己最深沉的罪孽与痛苦彻底埋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