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17

庆寿宫

几个月安稳日子过去，庆寿宫再次忙碌紧张起来。淑妃盛明玉的产期到了。这一次，比生赵昕时更受瞩目。皇后被夺权禁足，淑妃代掌六宫，又身怀龙裔，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

产房内，阵痛一阵紧过一阵。盛明玉咬着软木，额发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她有过一次经验，更知道此刻必须稳住心神。蕊初和几个绝对可靠的心腹嬷嬷、医女围在床边，动作麻利，神色肃穆。

“娘娘，用力！看到头了！” 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沉稳地指挥着。

殿外，赵祯焦躁地踱步。他早已无心朝政，将奏折全推给了内阁。听着里面传出的压抑痛呼，他的心揪得紧紧的。上次昕儿出生时，他虽也紧张，但远不及此刻。经历过苗心禾的毒害和蚀心草的风波，他对盛明玉和腹中孩子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怎么还没生出来？！” 他忍不住低吼，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张茂则垂手侍立一旁，低声劝慰：“官家稍安，淑妃娘娘吉人天相，定能平安生产。” 他心里也捏着把汗，知道这位主子此刻是关心则乱。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就在赵祯几乎要忍不住闯进去时，一声嘹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骤然划破了殿内紧绷的空气！

“生了！生了！” 蕊初激动地冲出来报喜，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容灿烂，“恭喜官家！贺喜官家！淑妃娘娘平安诞下一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小公主！

赵祯心头那块巨石轰然落地，紧接着是巨大的喜悦涌上！他顾不得帝王威仪，几乎是冲到产房门口：“明玉！明玉你怎么样？”

“陛下…” 里面传来盛明玉虚弱却带着笑意的声音，“臣妾没事…您快看看我们的女儿…”

赵祯被请了进去。绕过屏风，只见盛明玉疲惫地靠在枕上，脸色苍白，却带着满足的笑意。一个被柔软锦缎包裹着的小小襁褓，放在她枕边。小家伙刚哭过，此刻正安静地闭着眼，小脸粉嫩，胎发乌黑。

赵祯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那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让他整颗心都化了。不同于赵昕出生时他初为人父的手足无措，此刻他抱着小女儿，动作轻柔熟练，满眼都是慈爱和珍视。

“明玉，辛苦你了。” 他抱着孩子，坐到床边，看着盛明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感激，“朕的小公主，真漂亮…像你。”

盛明玉微笑着，看着丈夫抱着女儿温情脉脉的样子，心头一片柔软。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脸：“陛下给她起个名吧？”

赵祯看着怀中娇嫩的婴孩，沉吟片刻，温声道：“就叫她赵媛吧。媛者，美好也。愿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他看向盛明玉，“也愿我们一家人，从此岁月静好，再无风波。”

“赵媛…好名字。” 盛明玉轻声应着，靠在丈夫身边，看着熟睡的女儿和摇篮里被惊醒、正咿咿呀呀好奇张望的儿子赵昕，心中充满了安宁与幸福。这一刻的温情，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珍宝。

盛府

小公主平安降生的消息，如同春风，吹散了盛府因王若弗之死笼罩的阴霾。老太太捻着佛珠，连声道“阿弥陀佛”，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的笑容。盛纮的病也仿佛好了大半，精神振奋起来。

府中上下都洋溢着喜气。借着这份皇家恩泽带来的喜气，盛纮也做了一个决定——解除了林噙霜的禁足。

林栖阁重新有了人气。林噙霜被放出来，整个人都像重新活了过来。她精心打扮，穿着鲜艳的衣裙，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和扬眉吐气。王若弗死了，她林噙霜虽然还是妾室，但在这盛府后院，还有谁能压过她一头？她殷勤地去给老太太请安，去关心“病中”的盛纮，姿态放得极低，话里话外却透着当家主母般的架势。

“老爷，您看这参汤，是妾身亲自盯着熬的，您多用些，身子要紧。” 林噙霜端着一碗汤，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盛纮靠在榻上，看着林噙霜依旧娇美的脸和温顺小意的样子，心头微动。他对王氏本无情意，只有厌烦。如今王氏没了，林噙霜又解了禁，他自然更愿意看到这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陪在身边。

“嗯，你有心了。” 盛纮接过汤碗，语气温和。

林噙霜心中更喜，眼角眉梢都是风情。她盘算着，趁着这机会，该把墨兰的婚事再提一提了，还有长枫的前程…

长柏在翰林院得知姑姑平安产女的消息，心头也是一松。他更加埋首于公务典籍之中，仿佛要将对母亲那份复杂沉痛的情感，以及对家族的责任，都倾注在勤勉王事上。他给老太太的信中写道：“闻姑姑喜诞公主，圣心甚慰，实乃盛家之福。孙儿定当恪尽职守，不负皇恩，不负家门。”

长枫的变化则更为明显。嫡母去世的阴影和姨娘的严厉告诫，让他彻底收了心。他不再呼朋引伴，流连玩乐，每日里除了去家学读书，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苦读。林噙霜解禁后，他去看望的次数反而少了，似乎更愿意靠自己努力，而不是依赖姨娘的宠爱。林噙霜对此有些不满，但看儿子如此发奋，也只好暂时按下心思。

明兰依旧沉稳地打理着内宅。小公主降生是喜事，她按规矩准备贺礼，安排府中庆贺。对于林噙霜的解禁和得意姿态，她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她腰间那串钥匙，依旧沉甸甸的。她知道，林栖阁的“热闹”，不过是另一场暗流的开始。王若弗的死，换来了表面的平静，但盛府这潭水，从未真正清澈过。

她更明白，宫里的姑姑虽然地位稳固，又添了公主，但深宫之中，平静永远只是暂时的。皇后虽然成了摆设，但根深蒂固的势力还在。新的挑战，或许已在酝酿。

新生命的喜悦，暂时抚平了旧日的伤痕。长柏、长枫的奋起，给盛家带来了新的希望。但在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无论是深宫还是盛府，暗流依旧在悄然涌动。岁月静好，是心愿，也是需要时刻警惕守护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