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19

皇家马球场

春日晴好，皇家马球场内人声鼎沸，彩旗招展。一年一度的春闱马球盛会，不仅是王公子弟们一展身手的舞台，也是京中闺秀们难得外出交际、展示风采的机会。盛明玉作为代掌六宫的淑妃，自然高坐主位。

小公主赵媛被乳母抱着，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热闹。赵昕则兴奋地指着场中奔跑的马匹，咿咿呀呀。

盛明玉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扫过看台上那些精心装扮、言笑晏晏的闺秀们。直到一道飒爽的身影策马冲入球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英国公家的独女，张桂芬。与其他闺秀柔美娴静的装扮不同，她一身火红的骑装，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她骑术精湛，控马娴熟如臂使指，在激烈的拼抢中丝毫不落下风，动作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子将门虎女的英气勃发。

尤其当她的球杆精准地击出关键一球，引得满场喝彩时，她脸上绽开的笑容，自信而明朗，如同骄阳般耀眼夺目。

盛明玉的眼前骤然一亮！好一个鲜妍明媚、英姿飒爽的姑娘！

她见过太多温婉端庄、循规蹈矩的闺秀，像张桂芬这样鲜活、有生命力、不矫揉造作的，实在太难得了！

她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若能为长柏求得这样的佳妇…

*马球会后不久，一道懿旨便传到了英国公府：淑妃娘娘召英国公夫人携女入宫说话。

英国公夫人心中忐忑，不知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淑妃娘娘为何突然召见女儿。张桂芬倒是神色坦然，落落大方地随母亲进了宫。

庆寿宫内，气氛并不严肃。盛明玉抱着小公主，态度温和。她先是与英国公夫人寒暄了几句，感谢英国公为国戍边的辛劳，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张桂芬身上。

“这位便是桂芬姑娘吧？本宫在马球会上，可是见识了姑娘的好身手。” 盛明玉含笑赞道，语气真诚。

张桂芬并未因被夸赞而局促，大方地屈膝行礼：“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是性子野，喜欢骑马罢了，当不得好身手。”

盛明玉见她举止有度，应答得体，眼神清澈坦荡，毫无扭捏作态，心中更添了几分满意。

她让宫人抱走孩子，留英国公夫人和女儿坐下说话。话题从马球聊到边关风物，再聊到京中趣闻。张桂芬言语爽利，见识也不俗，谈到感兴趣的话题时，眼睛亮晶晶的，神采飞扬，那份勃勃生气，让整个宫殿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英国公夫人起初还有些拘谨，见淑妃娘娘态度和蔼，女儿也应对得当，渐渐放松下来。

盛明玉留意着张桂芬的谈吐性情，越看越觉得合心意。她看似活泼外向，但言谈间分寸感极好，该说时说，该听时听，对母亲也十分尊重。

那份将门养出来的开阔心胸和爽利劲儿，正是清贵文臣之家、尤其是长柏那样端方持重性格的绝佳互补！

送走了英国公夫人母女，盛明玉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她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快马送回盛府。

老太太接到女儿的信，展开一看，喜上眉梢！信中盛明玉对张桂芬赞不绝口，直言此女“品貌出众，性情爽朗明快，心胸开阔，有将门虎女之风，又知书达理，不失大家闺秀仪范”，认为其“与长柏性情相契，实乃良配”，并已探过英国公夫人态度，对方对盛家门风及长柏的才名人品，也颇为赞赏。

“好！好！明玉的眼光，错不了！” 老太太激动地捻着佛珠，立刻叫来盛纮和新夫人沈淑兰商议。

盛纮一听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又是淑妃娘娘亲自相看、极力推荐的，哪有不允之理？英国公府门第显赫，手握兵权，若能结亲，对盛家、对长柏的前程，都是极大的助力！

沈淑兰也仔细看了淑妃的信，对张桂芬的性情描述很是欣赏：“娘娘所言极是。长柏性子端肃，若得一位性情爽利开阔的夫人，正是相得益彰。

英国公府家风清正，桂芬姑娘听着也是个明理的好孩子。”

亲事在长辈们这里迅速敲定。但老太太和沈淑兰都明白，此事还需问问长柏本人的意思。

长柏刚从翰林院回来，便被祖母请到了寿安堂。

老太太没有直接提亲事，而是先拿出淑妃的信给他看，信中详细描述了张桂芬在马球会上的风采和在宫中的言谈举止。

长柏默默地看完信，耳根悄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虽醉心学问，但也并非不通世务。英国公府的门楣，淑妃姑姑的盛赞，都意味着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更重要的是，信中描绘的那个鲜活明媚、英姿飒爽、又知书达理的姑娘形象，竟意外地在他那颗沉静如古井的心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

他想起自己刻板枯燥的生活，想起书斋里沉闷的空气…若能有一位如骄阳般明媚、心胸开阔的妻子相伴…长柏的心跳，微微快了几分。

“祖母，” 长柏放下信，声音依旧沉稳，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孙儿的婚事，全凭祖母、父亲和母亲（指沈淑兰）做主。

淑妃姑姑看人一向精准，英国公府亦是清贵门第…孙儿…并无异议。” 最后几个字，声音略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老太太和沈淑兰相视一笑，心中了然。长柏这是…愿意的！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盛府。墨兰正在自己房里绣花，听到丫鬟议论，手中的针猛地扎到了指尖，沁出一颗血珠。

英国公府的嫡女！淑妃娘娘亲自保媒！未来盛家的宗妇！这些光环，像针一样刺痛了墨兰的心。

凭什么？凭什么盛明兰能管家，盛如兰能得新夫人青眼，连长柏都能娶到如此显赫的妻子？

而她墨兰，空有才情美貌，却因为生母是妾室，婚事只能低嫁，处处矮人一头！她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林噙霜更是酸得如同泡在醋坛子里。她本想借新夫人进门之初根基不稳，再为墨兰谋划一门好亲事，攀个高枝。

可如今，长柏的婚事如此风光体面，彻底压过了她所有的念想！她的墨兰，哪里还有机会？强烈的嫉妒和不平，让她几乎咬碎了银牙。

盛家与英国公府都是爽快人家，又有淑妃娘娘的面子在，亲事推进得十分顺利。很快，两家便过了明路，交换了庚帖，正式定下了婚约。

盛府上下，除了林栖阁，都洋溢着喜气。长柏依旧在翰林院当差，但偶尔走神时，唇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他开始更加用心地规划未来，想着为未来的妻子，撑起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盛明玉在宫中接到消息，看着窗外的春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为长柏觅得良缘，如同为盛家的未来，又添了一块稳固的基石。

她相信，那位如骄阳般的姑娘，定能为沉静的盛家，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