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敬茶

漆盈收拾好自己，佣人给她淡淡上了一层脂肪，看起来很有气色，换了一套米白色旗袍，盘了头发，看起来很沉稳，确实有当家主母的气质。换好衣装就快步向老夫人院子里赶去，还好她到的时候老夫人还没完成一切，没叫老人家等她。

老夫人被二姨太程璐扶着走过来，坐在主座上，说：“盈儿等我很久了吗？”

漆盈立马回应“没有，姆妈，我也刚到，我们年轻人到早点也是应该的，这是孝道也是礼数，既然嫁到了严家，我就应该敬您。”

显然，严老夫人对这套说辞颇感满意。不管这新进门的儿媳是否是个省油的灯，但能在头一天便懂得攀附着她，这份心思便值得细细琢磨。虽说尚需进一步试探，但这苗子倒是可堪培养，严老夫人暗自思忖着，目光中透出一丝深意。

漆盈吩咐佣人把茶端上来，她双手奉茶，跪在地上，低头道“请姆妈喝茶。”

颜老夫人也是个识趣的，因为刚才漆盈的说辞，也没有过多为难，让漆盈入座。

严老夫人张口表示：“等会带你去首饰阁，给你挑一两件首饰。”

“谢谢姆妈。”漆盈回答。

“阿璐也一起去吧，您帮衬管理家事也辛苦了，你也挑挑。”老夫人又道。

程璐并未急着回应，而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漆盈的脸色。

漆盈道：“一起去吧。”

程璐才答应。

用过早饭，严家一行人缓步来到首饰阁。漆盈随意浏览了一圈，最后挑了一条翡翠项链与相配套的手镯。这些首饰虽非天价，却也价值不菲，显然属于上等货色。她本对首饰并无特别兴趣，但选择时却颇为踌躇——太贵重的，她怕老夫人觉得她贪慕虚荣，附庸俗雅；太过廉价的，又担心被视作低人一等，显得她小家子气。而这套翡翠碧绿通透，戴在腕间竟格外衬肤色，与她的气质相得益彰。程璐则选了一支精致的玉簪和一只温润的玉手镯，举止间隐隐带着几分从容不迫。令人意外的是，老夫人竟毫不吝啬地为其挑选了上等佳品，丝毫不因她是姨太太的身份而有所怠慢。这一幕看在漆盈眼里，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位二姨太能在严府站稳脚跟，果然并非寻常之辈。

买完首饰，回到老宅，老夫人叫漆盈去院子里闲聊。

路上竟是下起了雨，暮春的细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竹帘上。老宅正厅内，老夫人喝着燕窝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对面漆盈身上。

"这府里的账房，近来总有些糊涂。"老夫人落下一子，"上月绸缎庄送来的货单，竟错了三处。"她抬眼，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审视。

漆盈顿了顿，旋即笑道："许是当值的丫头分了心。许是要赶制今夏的衣裳，许是忙昏了头。"她轻轻将白子落在棋盘边缘，"姆妈管家数十载，这点小事，自是瞒不过您的。"

老夫人哼了一声："可这管家的差事，总不能全靠我这把老骨头。"

漆盈放下棋子，起身福了福身："漆盈能嫁进严家，是我的荣幸，若说当家，儿媳哪有这本事？不过是跟着姆妈多学些，日后也好替姆妈分忧。"她的声音温婉，眼中满是谦逊。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许久，忽而笑了："罢了，明日你随我去绸缎庄看看，别真让手下的那些个糊弄了。"

漆盈应了声"是"，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这场试探，终是有惊无险地过了，进门第一天，先是买礼物，接着立马试探她的野心。她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锋芒毕露只会招来灾祸，唯有这般藏锋守拙，才能在这暗流涌动的宅院里，走出一条安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