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顾止欢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群强盗，她并不熟悉人类的法律，在修真界，弱肉强食，打不过人家被抢机缘也是无可厚非，败者可随意由胜者处置。

若是以往，顾止欢会按照东方未央教的那样，放走强盗，顾止欢在修真界的名声不错，宽厚仁和，从不与人交恶，这并非是顾止欢本性如此，她本身是没有什么善恶观的，也没有什么太强的欲望，一直以来所执行的都是东方未央为她定下的准则。

顾止欢就像一把严密的机器那样，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东方未央的任务。

唯一一次的出格，大概还是自杀的那一次吧。

顾止欢是一台坏掉的工具，东方未央给她制定的规则也随着她的反抗已经不在就有约束作用。

顾止欢就像一张白纸，无论是谁都可以在上面写写画画，而顾止欢也会严格按照上面的步骤执行。

顾止欢想像之前那样放走这群人，东方未央对顾止欢的影响太深了，东方未央几乎贯穿了顾止欢的前半生，若是真真正正的将东方未央从顾止欢的前半生剔除——

那么，顾止欢也会变得支离破碎。

顾止欢自幼丧母，对母亲的那份依恋全部寄托在东方未央身上。

随着顾止欢的长大，那份依恋又变了味道，顾止欢爱她的母亲，爱她的老师，这种隐秘的，无法说出口的爱慕，终于在被东方未央的欺骗和利用下，变成了恨意。

顾止欢应该是恨她的吧，顾止欢也搞不清楚，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情感，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将滚烫的烈酒灌进她的肺腑，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酒液在血脉里灼烧，翻涌着，却吐不出、咽不下，只能任由它在胸腔里发酵，蒸腾成一片酸涩的雾。她恨她吗?也许，恨得指尖发颤，可偏偏又在这恨意里尝到一丝甜意——像是无意间掉入酒罐的蜜糖，混着酒水，烧得更痛了。

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

那些强盗横七竖八的躺在的地上，呻吟声微弱的像垂死的虫鸣，顾止欢垂眸看着他们，眼底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无悲无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

可恶，总是会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想起东方未央，顾止欢下意识的去想，东方未央会让自己去走什么，但当真正脱离了她，顾止欢却发现自己连去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那群强盗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触到顾止欢的霉头，娘嘞，也没人告诉俺肘击也这么厉害啊！

顾止欢强烈的想摆脱东方未央的影响，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脑海里总是会浮现东方未央的身影，顾止欢摇了摇头，想把东方未央从脑袋里甩出去。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吧。

东方未央不喜欢顾止欢杀人，若不是迫不得已，顾止欢也不会杀人，现在要摆脱过去的阴影，去做那个人最不喜欢的事是最快的方法。顾止欢忽然想起东方未央蹙眉的样子——那人总是这样，连看见她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叹气，更别说杀人了。

"你该学着慈悲些。"东方未央曾这样说过，指尖拂过她的眉间，像要抚平什么看不见的褶皱。

眉间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就在顾止欢要动手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叫住了顾止欢。

“道友，刀……肘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