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渐显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校园里，林晚抱着教案走向教室，昨夜陆沉舟冒雨送她回家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他湿透的衬衫紧贴后背，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那一瞬间的狼狈与温柔，让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林老师！"班长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陆子轩今天来上学了，但情绪特别不对劲，一直趴在桌上不说话。"

林晚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教室赶。推开教室门，后排那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座位上，平时总挂着灿烂笑容的少年，此刻却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

"大家先自习。"林晚轻声说完，走到陆子轩身边蹲下，"能和老师聊聊吗？"

少年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奶奶她...她得了重病，爸爸和叔叔在争遗产，爷爷气得住进了医院。小叔叔说爸爸挪用了奶奶的医药费，可爸爸明明是为了给奶奶找更好的医生..."

教室里突然响起窸窣的议论声，林晚狠狠瞪了眼探头张望的学生，脱下外套披在陆子轩身上："别怕，老师陪你去办公室。"

安抚好情绪崩溃的陆子轩后，林晚拨通了陆沉舟的电话。铃声响了许久才接通，那边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林老师？"

"子轩在我这里，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林晚顿了顿，"你别硬撑着，我可以帮忙照顾子轩。"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就在林晚以为对方要挂断时，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谢谢，能...能来医院接子轩吗？我走不开。"

当林晚带着陆子轩赶到医院时，正撞见陆沉舟和一个中年男人激烈争吵。陆沉舟的领带歪斜，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去向，平时冷峻的面容此刻布满血丝："我妈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们就只想着钱？"

"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中年男人冷笑，"这些年你拿着公司的钱搞教育，早该算算总账了！"

陆子轩突然冲过去挡在陆沉舟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小叔叔，别欺负我小叔叔！"林晚急忙拉住情绪激动的少年，抬头却对上陆沉舟通红的眼睛。他别开脸，喉结滚动着说了句"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转身走进了病房。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得可怕，林晚坐在长椅上，看着陆沉舟端着水盆从病房出来。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什么，沾湿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处新鲜的抓痕——应该是照顾昏迷的母亲时留下的。

"我来吧。"林晚伸手接过水盆，"你去休息会儿，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吧？"

陆沉舟想拒绝，却在触到她坚定的目光时泄了气。他靠在墙上，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爸临终前把公司和我妈托付给我，可现在..."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很狼狈？和你印象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副校长完全不一样。"

林晚拧干毛巾，轻轻擦拭着陆母苍白的脸："我认识的陆副校长，是会在暴雨天送怕黑的老师回家，会为了侄子的学业彻夜修改教案，会在看到学生获奖时比自己得奖还开心的人。"她顿了顿，"这些远比头衔和身份更重要。"

陆沉舟猛地抬头，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走廊里相撞。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林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晚能清楚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抽出被握住的手，将凉透的毛巾重新泡进热水里："因为你是值得被这样对待的人。"

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陆沉舟沉默许久，才低声说："等我妈情况稳定，我想请你吃饭。"他停顿了一下，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不是以副校长和老师的身份。"

林晚的指尖一颤，滚烫的水珠溅在皮肤上。她看着氤氲的热气模糊陆沉舟的身影，轻声"嗯"了一声。走廊尽头，晨光刺破云层，在他们相叠的影子里，种下一颗悄然生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