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与温度都算是被埋入了一片死寂的荒地中,灰绿色的灯光冷寂的打在烟墨黑的墙壁上,残破的墙垣上沾着点毛毛躁躁的暗黑色青苔的痕迹,残余的呼吸声有出无入,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被扔进了乳白色的雾霭中,颤抖的心脏只能接受或者是被迫接受被吞噬的命运。
“啊!”温泽缩着身子,一半的身体因为腿上的巨痛而蜷缩着,血腥味在身前弥散开来,原本就不怎么正常的脸色现在更是发白,薄凉的唇瓣因为害怕而轻轻的发颤,他垂着一双极其好看的眸子,眼底翻涌着泪水还有深藏的厌恶。
其他人都低着头按照他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起尸体来,司宴倒是悠闲的靠在一旁的高墙下,微凉的唇齿叼着根烟,眼尾微微上挑着,像是一只计谋得逞的老狐狸,眼底都是杀伐的爽快,又偶然间斜着眸子看了他一眼,眼中倒是满是不屑,修长的眉尾轻轻往上挑了挑,携带着些鹰犬的狠戾。
“tm……”温泽伸手护着腿上的伤口,试图通过改变自己蹲下的姿势来减少伤口的撕裂,以此减少流血,但是身体还是在不听使唤地急剧的颤抖着,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畏惧眼前的这两个凶残的施暴者,而是因为他在忍耐,压抑着自己的傲气与血性,忍住一刀杀了这两个人的冲动,仅仅只是轻着声音低骂了一声。
“为什么来这里?”段成 回眸时无意间看到司宴脸上短暂停留的不耐烦,才难得的抬眸施舍了他一眼,见他一个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试图阻止身上的伤口流血,还挺可怜的,像一只被扔弃在泥塘里的可怜巴巴的萨摩耶,在确定了他就是一个怕疼的小屁孩后,他突然开口询问他。
看到段成这心软的举动,司宴则是向段成投去了不屑的目光,他并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何必自讨苦吃呢,也不知道温泽到底是不是个会反咬一口的白眼狼。他脸上挂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痞笑,微暗的烟在唇间微微转动,橙色的火光忽然亮起来,接着就只能看到一缕青涩的烟雾,顺着不太明朗的光影变成瑾瑜蓝色的游龙,慢慢盘旋而上。
“出来买……买泡面。”温泽没有抬头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用最温和的姿态和最卑微的气场把自己彻底地包裹起来,然后强忍着胸口想要反抗的难耐和直接上去硬刚的冲动颤抖着声音弱弱地开口,更像是一只被逼急了但是只能发抖而无力反抗的小兔子。
“泡面?”听到这个十分不合常理的答案,司宴勾了勾唇,眼眸里闪过几分隐蔽的幽光,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开始为自己的猎物精心布局一般,随着这一声带着尾音的质问的结束,他唇上的烟火也黯淡了下去,像是一场大雨后慢慢地沉淀一般深邃。
“什么泡面,能买到这里面来?”段成自然察觉到了司宴对自己的行为的嘲弄,但是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枪,故意拖长了声音来打趣温泽。碎发在烟火中显得有些乖巧,几丝微弱的烟悄悄攀上他的鼻梁,然后穿过他低低的垂着的发丝,一双极其单纯的柳叶眼藏在碎发后面,让人不敢质疑他的稚气,再加上鼻尖上的一颗小巧的黑痣,更是削减了他的戾气,让他整个人带上了几分难得的柔和感。
“我在……在巷口买的。”温泽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笑,但是只能忍着难受,强迫自己解释。他抬眸看他一眼,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被这个人的外表欺骗了。一双轻佻的丹凤眼下满是对利益的权衡,带着兔子天生的慈悲和无辜感,他开始向眼前的猎食者扮演起无辜者,偏向于浅灰色的发丝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柔和,就像是一个为捕食者精心编织的大网。
“那你怎么……”段成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又道:“爬到巷子尾巴上来了?”
闻言,司宴也跟着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只有强大者对弱小的猎物的玩弄和嘲讽,似乎听不出别的情绪来。云层随着风流开始涌动,逐渐让月亮有了喘息的机会,月光渐渐变得洒脱,沿着半壁矮墙洒落下来,目光落在温泽流血的腿上,犹豫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帕来细心的擦拭手心里沾着血的刀刃。
“迷路了。”温泽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真没发现,这个人这么无聊呢,一直逮着自己问个不停,就像是出去玩的时候忽然被在路边睡觉的疯狗咬了,已经咬掉了一块肉还不肯松口,怎么甩都甩不掉,于是他没有再多找什么别的借口,而是随口说了大实话。
“哟~”段成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仍然在嬉皮笑脸的打趣他,还对着他打了个很长的口哨,笑道:“夹着尾巴跑到这里来,原来是迷路了。”
“老实说,为什么来?”见到两个人越聊越欢快,又看到自己好兄弟一副贱兮兮的陪笑的不值钱样,司宴对着温泽的方向温和的笑了笑,但是却冷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冷冰冰的掺和了一句。
“买泡面。”温泽语气也有些厌烦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大腿逐渐开始失去知觉,也许是失血有些多,所以浑身都开始有点脱力,于是他不禁咬牙在心里痛骂:该死的东西,这是打在老子大动脉上了。
“面呢?”顾成说。他还是不相信会有人大半夜的出来这个偏僻的地方买什么泡面,当然他也听出来了,温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这就更能激起他的兴趣了,毕竟谁敢在枪子面前跟两个杀手讨价还价的,除了眼前的这个“胆小”少年之外,他还真的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虽然他表现的一副自己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可是从他能在受伤后迅速给自己止血还有思路清晰的回答上来看,他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巷子尾,刚刚打翻了。”温泽缓过神来,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毕竟他能看出来,这是在给他机会。不然的话刚刚的那一枪就应该落在他的脑袋上或者是穿过他的心脏然后彻底地停止那份跳动,而不是击中他的腿部。
“看看。”司宴冷声对段成说,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这个小屁孩刚刚和段成说话还嬉皮笑脸的,和自己说话就是一副老子很不耐烦的屌样子,这真是让司宴讨厌极了。
“还真有。”段成拿着一盒泡面过来,还热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