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灯光在闪烁，警报声刺耳地回荡在走廊里。宁薇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不是手术留下的，而是十分钟前那个突然发狂咬伤护士的病人留下的。她的手指稳稳地握着手术刀，背靠着药房的门，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嘶吼声。
"宁医生，我们该怎么办？"年轻的实习医生小李颤抖着问道，他的左臂有一道深深的咬痕，已经开始发黑。
宁薇的目光扫过药房里剩余的七个人——两名护士，三名病人，小李，还有保安老张。她的视线在小李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开。不需要医学学位也能看出那意味着什么。
"把输液架拆开，尖锐的那头朝外。"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在指导一场普通的手术，"老张，你守住门口。刘护士，把麻醉剂和镇静剂都找出来。"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重。宁薇迅速扫视药架，抓起一瓶高浓度氯化钾注射液塞进口袋。她的动作精准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宁医生..."小李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我觉得...不太对劲..."
宁薇转身的瞬间，小李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朝最近的护士扑去。
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精准地刺入小李的太阳穴。年轻的实习医生僵住了，然后像断线的木偶般倒下。宁薇拔出刀，血珠顺着刀刃滑落。
"他被感染了。"她简短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现在所有人都离尸体远点。"
药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三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进来。宁薇没有尖叫，没有犹豫。她抓起拆开的输液架，金属尖端刺穿了第一个袭击者的眼眶。老张用警棍击倒了第二个，但第三个已经扑倒了刘护士。
宁薇看到药架上的酒精瓶。她抓起一瓶，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浸透了纱布。在袭击者抬头的一瞬间，她将浸血的纱布丢过去，同时把整瓶酒精砸在怪物身上。
"火！"她喝道。
老张明白了她的意图，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酒精。怪物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球，发出凄厉的嚎叫。宁薇趁机拉起刘护士，但已经晚了——她的脖子上有一个汩汩流血的伤口。
两小时后，药房只剩下宁薇一个人。老张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主动引开了那群怪物。其他人...要么变成了它们，要么被撕碎了。
宁薇把最后一把手术刀别在腰带上，背上装满药品和器械的背包。她透过门缝观察走廊——暂时安全。作为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她曾无数次面对死亡，但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记住，宁薇，"她对自己低语，"你不是在逃生，你是在生存。"
城市的夜空被火光染红，远处传来断续的枪声和尖叫。宁薇沿着消防楼梯爬到楼顶，冷风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从高处看，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地狱的画卷。她拿出手机，最后一条来自疾控中心的信息还停留在三天前："新型狂犬病变异病毒...具有极高传染性...避免接触任何疑似感染者..."
宁薇删掉了母亲三天前发来的未读信息。她知道，在郊区的养老院里，母亲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悲伤是奢侈品，现在她负担不起。
她打开背包，清点物资：抗生素、止痛药、缝合线、手术器械、三瓶水、几包压缩饼干。还有从药房保险箱里拿出的吗啡——不是为了用在自己身上，而是作为最后的交易筹码。
楼顶的门突然被撞开。宁薇瞬间转身，手术刀在手。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冲出来，身后跟着三个感染者。
"帮...帮帮我..."男人向她伸出手。
宁薇的目光冷静地评估着局势。男人右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发黑。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抱歉。"她说，然后侧身让开。男人绝望地嚎叫着被扑倒。宁薇趁机跑到楼顶另一侧，顺着排水管滑了下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废弃的车辆和游荡的身影。宁薇贴着墙根移动，像一只谨慎的猫。她记得三个街区外有一家户外用品店，那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一只腐烂的手突然从垃圾箱后伸出。宁薇的反应快得惊人，手术刀划过空气，削掉了袭击者的半个脑袋。黑色的液体溅在她的白大褂上，她皱了皱眉，迅速脱下外套丢开。
户外用品店的门被撞开了，里面一片狼藉。但宁薇还是找到了需要的物品：一个结实的登山包、净水药片、多功能军刀、绳索。最珍贵的是在柜台后面发现的一把狩猎弓和十二支箭。
她刚把箭袋系在腰上，就听到外面有引擎声。宁薇迅速躲到货架后，透过缝隙看到两辆改装过的皮卡停在店外。六个手持各种武器的男人跳下车，为首的戴着摩托车头盔，上面用红漆画着骷髅。
"仔细搜！药品、食物、武器，全带走！"头盔男吼道，"遇到活人，先问有没有用，没用就直接解决。"
宁薇屏住呼吸。这些人比感染者更危险。她慢慢后退，找到一扇通往后巷的小门。就在她即将溜出去时，一个金属罐头被她的脚碰倒，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面有人！"一个男人喊道。
宁薇没有犹豫，冲出门的同时反手将门锁死。她听到愤怒的咒骂和撞门声，但这给了她宝贵的时间。她像幽灵一样穿过小巷，翻过围墙，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后街中。
夜幕降临时，宁薇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所——一栋公寓楼的顶层。门是加固的，主人显然做过准备，但现在便宜了她。公寓里有罐头食物和几瓶水，更重要的是，一个完好的医药箱。
她坐在窗前，借着暮光检查自己的装备。弓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手术刀别在大腿绑带上。她拆开一包军用口粮，机械地咀嚼着。味道像硬纸板，但能提供热量。
窗外，城市在燃烧。偶尔传来的尖叫声已经无法让她动容。宁薇打开在公寓里找到的收音机，调频到各个紧急广播频段，但只有静电噪音。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这里是...军事隔离区...北郊...幸存者...收容..."
信号消失了。宁薇记下了方位。北郊，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但首先，她需要更多装备和信息。
第二天清晨，宁薇像影子一样在城市中穿行。她避开了主干道上的路障和巡逻的匪帮，专走屋顶和小路。她的目标是城西的医学院实验室，那里可能有关于这种病毒的线索。
医学院的大门已经被撞开，院子里有几具被爆头的尸体。宁薇悄无声息地潜进去，警惕着每一个角落。主楼的门锁着，但她发现一扇地下室的窗户松动了。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但令人惊讶的是，大部分设备完好无损。宁薇找到了一台还能工作的电脑，用应急电源启动。硬盘没有被清空——撤离一定非常匆忙。
她搜索着病毒相关的文件，突然，一个加密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密码试了几次都不对，直到她输入了院长的生日。
文件打开了。宁薇的眼睛瞪大了。这不是自然变异的病毒，而是一种生物武器的原型，代号"收割者"。文件显示，实验意外泄露发生在三周前，而政府选择了掩盖而非预警。
"所以这就是真相..."宁薇喃喃自语。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那些冷酷的数据：预计感染率98%，致死率100%，转化时间2-48小时不等。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从走廊传来。宁薇瞬间关闭屏幕，躲到实验台下。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肯定有人进来了，门锁被撬过。"一个男声说。
"检查每个房间，老大说要活的，特别是懂医的。"另一个声音回答。
宁薇的心跳加快了，但她的手很稳。她悄悄取出两支装满氯化钾的注射器，夹在指间。门被推开了，一个持枪的男人走了进来。
"出来吧，医生，我们看见你的包了。"男人戏谑地说，枪口扫过实验室。
宁薇像蛇一样从实验台另一侧滑出，在男人转身的瞬间，注射器精准地刺入他的颈动脉。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瘫软下去。宁薇接住他下滑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第二个男人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迎接他的是一支射中喉咙的箭。宁薇跨过两具尸体，迅速收集了他们身上的弹药和一把手枪。
回到电脑前，她下载了所有相关文件到找到的U盘上。正要离开时，一张贴在公告板上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合影中的几个人穿着防护服，其中一人手臂上有一个独特的蛇形纹身。
宁薇的血液凝固了。那个纹身她昨天才见过——在皮卡上那个戴头盔的男人手臂上。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这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整座城市的死亡，她同事的死亡，都是有预谋的。
宁薇把U盘藏在内衣里，拿起弓箭。她不再是逃亡者了。有了这些信息，有了这个目标，她有了活下去的新理由。
复仇。
三天后，"秃鹫帮"的巡逻队开始神秘失踪。先是两个人没回来换班，然后是四个人的小队只回来了一个，疯疯癫癫地说着"白衣女鬼"的故事。他们的尸体被发现时，都带着奇怪的伤口——精确的颈动脉切口，或是心脏位置的细小穿孔。
第七天，他们的仓库起火，所有药品储备化为灰烬。监控录像显示一个纤细的身影在火焰前冷静地离开，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文件。
第十天，帮派二把手被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墙上用血写着"为了圣玛丽医院的42条人命"。
戴头盔的首领暴怒了。他派出了所有手下搜寻这个"白衣女鬼"，但只找到更多的尸体。每个死者身边都留下一支医院的ID卡，像是某种残酷的收藏。
宁薇坐在废弃教堂的钟楼上，擦拭着手术刀。月光下，刀刃闪着冷光。她的日记本摊开在膝上，上面列着一个个被划掉的名字。只剩最后一个了。
"文森特·科莱，"她轻声念出那个名字，头盔下的脸，"'收割者'项目的首席安全官。"
她知道明天会在哪里找到他——北郊的军事隔离区，那里名义上是避难所，实际上是实验的下一阶段。她小心地包扎好左臂的枪伤，吞下两片抗生素。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黎明时分，宁薇站在隔离区外的树林里，看着高墙和塔楼。这不是一个能强行突破的地方。但她不需要硬闯，她有更好的武器——知识和真相。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改装过的收音机，调到隔离区的通讯频率。U盘里的文件已经上传到十几个预设的广播节点，只等她的信号。
"科莱博士，"她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冷静而清晰，"你认识我。我是圣玛丽医院最后的外科医生。我有一些关于'收割者'的东西，你一定很感兴趣。"
她按下发送键，然后迅速转移位置。几秒钟后，隔离区响起了警报声。宁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是时候调换了。
她检查了一下弓箭和手术刀，深吸一口气。不管今天结局如何，这座城市都会知道真相。而她，宁薇，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手术台上救人的医生了。
废土塑造了她，仇恨磨砺了她。现在，她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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