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下水道弥漫着腐臭与铁锈的混合气息，宁薇的手电筒光束在蜿蜒的管道间跳跃，照亮苏然肩头渗出的暗红血迹。追兵的脚步声在头顶的地面上炸开，重型装备碾过水泥的震颤顺着管壁传来，震落几串黏腻的水珠。

“再往前三个路口就是北区通风口。”苏然扯下衣襟缠住伤口，双枪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但他们封锁了所有主干道，肯定在通风口设了埋伏。”

科莱被两名幸存者架着，脚踝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他忽然仰头大笑，喉结在阴影里剧烈滚动：“听见了吗？整个城市的防御系统都在运转。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颠覆‘收割者’？那些躲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连我都没资格知道他们的名字。”

宁薇猛地转身，注射器针尖抵住科莱的颈动脉：“你最好祈祷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说说通风口的防御部署，否则我现在就把神经毒素打进你心脏。”

科莱喉间发出咯咯的冷笑，却在宁薇手指微动时骤然闭嘴。他目光扫过众人警惕的表情，突然压低声音：“西南角的检修梯藏着电磁脉冲发生器，能瘫痪半径三百米内的电子设备。但那地方......”

“轰！”

爆炸声从头顶炸响，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宁薇本能地扑倒科莱，后背被尖锐的钢筋擦出一道血痕。透过扬起的尘雾，她看见下水道入口处亮起刺目的红光，数十个手持热能探测仪的士兵正鱼贯而入。

“分头行动！”苏然将一枚闪光弹塞进宁薇手中，“你带科莱去启动脉冲器，我带人引开追兵！”

不等宁薇反驳，苏然已经带着半数幸存者朝着相反方向狂奔，枪声与喊杀声瞬间在狭窄的管道内炸开。宁薇咬牙拽起科莱，在黑暗中辨认着检修梯的方位。潮湿的墙壁上突然渗出诡异的荧光，照亮通道尽头锈迹斑斑的金属梯——以及守在梯口的机械哨兵。

那些人形机械的双眼闪烁着猩红光芒，关节处延伸出旋转的链锯。科莱突然剧烈挣扎：“别靠近！它们装载了声控识别系统......”

话音未落，宁薇已经扣动扳机。子弹击中机械哨兵的瞬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数十个机械哨兵从墙壁凹槽中弹出，链锯切割空气的尖啸令人头皮发麻。宁薇将科莱猛地推进旁边的排水渠，自己则反手甩出闪光弹。

强光爆闪的刹那，她翻身跃上检修梯。电磁脉冲发生器是个半人高的银色立方体，表面密布着不断变换的数据流。追兵的脚步声与机械运转声从四面八方逼近，宁薇扯开背包，翻出在实验室顺来的解密芯片插入发生器的接口。

“你疯了？”科莱在排水渠里大喊，“没有三重权限验证，强行启动会引发连锁爆炸！”

宁薇的指尖在操作面板上飞速跳跃，额角的汗珠滴落在芯片表面：“少废话！告诉我生物识别密码！”

科莱沉默的瞬间，最近的机械哨兵已经挥着链锯劈来。宁薇侧身翻滚，手术刀精准刺入机械关节。机油喷涌而出的同时，科莱突然喊出一串数字：“90736！但你只有三十秒......”

倒计时在发生器屏幕上跳动，宁薇输入密码的手指微微颤抖。当最后一个数字确认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机械哨兵们纷纷停摆，头顶传来装甲车引擎熄火的轰鸣。

“快走！”宁薇拽起科莱冲向通风口。出口处的金属栅栏已经被炸开缺口，暮色中，废弃游乐园的摩天轮残骸耸立在不远处。然而，当他们钻出通风口的瞬间，数十支枪口同时对准了他们。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宁薇瞳孔骤缩。眼前的士兵们穿着与科莱部队截然不同的黑色作战服，胸口印着抽象的齿轮标志。为首的男人戴着战术目镜，腰间别着的徽章刻着拉丁文“Omniscience”（全知）。

“你们是谁？”宁薇缓缓举起双手，余光瞥见科莱突然挺直了脊背。

男人摘下目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右眼处镶嵌着闪烁蓝光的机械义眼：“我是‘清道夫’组织的塞拉斯。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摧毁‘收割者’。”他的目光扫过科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位博士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了这一刻筹备了多久。”

科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溢出诡异的紫色泡沫：“你们以为......能独吞胜利果实？”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涣散，瘫倒在地。

宁薇冲过去探他的脉搏，只摸到一片冰凉。塞拉斯蹲下身子，从科莱齿间取出一枚微型胶囊：“氰化物牙齿，标准的‘收割者’特工配置。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技术人员能从他的义眼芯片里提取记忆。”

苏然带着幸存者们在这时赶到，枪口对准塞拉斯等人：“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拦截我们？”

塞拉斯站起身，将胶囊抛给身后的士兵：“‘收割者’的高层正在撤离这座城市。他们在市郊的废弃天文台建造了传送装置，准备把核心成员送往海外据点。而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宁医生在实验室获取的资料里，藏着开启传送装置的密钥。”

宁薇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们别无选择。”塞拉斯激活手腕上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闪过无数被病毒摧毁的城市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婴儿的照片，“我的女儿也死于‘收割者’制造的病毒泄露事故。这个组织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

远处突然响起尖锐的防空警报，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塞拉斯收起投影：“他们要启动最终方案了。如果天文台的传送装置启动，‘收割者’将带着病毒样本扩散到全世界。三小时后，在城西旧火车站会合。带上所有能战斗的人，过时不候。”

目送“清道夫”部队消失在废墟中，苏然握紧了拳头：“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合作，尤其是这种带着秘密的组织。”

宁薇蹲下身，从科莱领口扯出一条银色项链，吊坠是枚刻着蛇形纹路的金属片：“但他们知道的显然比我们多。而且......”她翻转吊坠，背面密密麻麻的坐标与天文台的经纬度完全吻合，“科莱临死前都没毁掉这个，说明它一定很重要。”

夜幕彻底降临，废弃火车站的铁轨上停着一辆经过改装的列车。塞拉斯倚在车头旁，身后的车厢里堆满了火箭筒与电磁地雷。他扔给宁薇一把战术步枪：“时间不多了。天文台的防御系统由十二座能量塔维持，我们需要同时摧毁它们才能关闭传送装置。”

宁薇检查着枪械，注意到塞拉斯机械义眼的蓝光突然剧烈闪烁。不等她开口询问，远处的天文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光柱刺破云层直冲天际——传送装置已经开始启动。

“上车！”塞拉斯跃上驾驶座，列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宁薇望着飞速后退的城市废墟，手中的蛇形吊坠硌得掌心生疼。她知道，这场与“收割者”的最终对决，将决定人类是在病毒的阴影下苟延残喘，还是能真正还是黎明。而在迷雾深处，更多的秘密与危险，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