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的符号

伦敦的雾气愈发浓稠，像团化不开的灰纱笼罩着孤儿院。苏砚五岁那年的深秋，在打扫阁楼时发现了半本残破的《昆虫图鉴》，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月桂叶，其中一页用褪色的红墨水画着盘绕的蛇形符号，与他前世记忆中黑魔法古籍的印记隐隐重合。

他攥着图鉴的手微微发颤，转身时却撞上同样来阁楼的汤姆。少年怀里抱着几块碎瓷片，苍白的脸上沾着墙灰，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砚手中的书：“你从哪拿到的？”

“角落的木箱里。”苏砚将图鉴递过去，看着汤姆小心翼翼翻开书页。少年的指尖拂过蛇形符号，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瓷片“哗啦”掉在地上。苏砚蹲下身帮忙捡拾，余光瞥见汤姆耳尖泛红，喉结艰难地滚动：“这画...有点像我梦里见过的。”

当夜，苏砚被窸窸窣的声响惊醒。月光从气窗斜斜照进，他看见汤姆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用木炭在水泥地反复描摹那个蛇形符号。每一笔都带着近乎偏执的专注，木炭断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汤姆？”苏砚轻声呼唤。少年如受惊的兽类猛地回头，沾着炭灰的手背迅速遮住未完成的图案。苏砚装作没看见，晃了晃藏在背后的铁皮盒：“我藏了半块果酱饼干，要分你吗？”

汤姆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却在苏砚靠近时突然抓住他手腕：“你也能看见那些...会动的影子，对不对？”少年的掌心滚烫，指甲几乎掐进苏砚皮肤。窗外惊雷炸响，苏砚想起三天前在浴室镜子里，自己用蒸汽画出的飞天扫帚竟真的在镜面上盘旋。

“嗯。”苏砚坦诚点头，从怀里掏出白天找到的羽毛笔，“我们可以一起研究。”闪电照亮少年瞳孔里炸开的惊喜，转瞬又被警惕取代。但当苏砚开始用前世学过的魔药知识解释月桂叶的魔力时，汤姆终于松开手，主动将散落的瓷片拼成蛇头形状。

寒冬来临时，孤儿院的供水管道突然结冰。保育员们惊慌失措地围在厨房，苏砚却在杂物间发现蜷缩的汤姆。少年浑身湿透，发梢滴着冰水，面前的铜盆里漂浮着半融化的冰块，而冰块中心赫然冻着只栩栩如生的冰蝴蝶。

“我没想这样...”汤姆声音发颤，眼眶泛红。苏砚迅速脱下毛衣裹住他，瞥见冰蝴蝶翅膀上细密的鳞片纹路——那与他前世在古灵阁保险库见过的守护咒纹一模一样。

“这是奇迹。”苏砚捧起铜盆，呼出的白雾在冰面凝成星芒，“就像你画的蛇会眨眼，我折的纸鸟能飞翔。”汤姆别过脸不说话，耳朵却悄悄红透。当苏砚把最后半块果酱饼干塞进他手里时，少年突然开口：“等那个叫邓布利多的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盖住了冰蝴蝶振翅的痕迹。苏砚望着汤姆睫毛上的雪粒，恍惚间看见未来无数个雪夜，他们会并肩站在霍格沃茨的塔楼顶端，用魔杖在星空下书写永恒。而此刻，他们只是两个被魔法选中的孩子，在黑暗中笨拙地握紧彼此的手，如同握住命运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