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的晨雾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湖心亭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吴邪站在亭边,指尖冰凉的栏杆上凝着露水,对岸的雷峰塔在雾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张起灵立在他身侧,黑金古刀的刀柄被掌心的汗濡湿,镇魂铃残片在衣襟里微微发烫。
辰时整,一叶扁舟破开雾霭而来。船头立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鹤发童颜,手中拄着刻满双鱼纹的拐杖。船刚靠岸,老者便朗笑出声:"吴小友果然守时,不愧是吴老狗的后人。"他摘下斗笠,露出与吴邪极为相似的眉眼,只是眼角的疤痕让整张脸添了几分阴鸷。
"你就是齐长生?"吴邪握紧袖中的青铜令牌,圣物碎片在胸口隐隐作痛。老者缓步踏入湖心亭,拐杖点地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正是老夫。不过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表爷爷'。"他指了指自己的疤痕,"这道印记,是当年吴老狗用发丘指给我留下的'礼物'。"
张起灵突然上前一步,刀光在雾中划出冷冽的弧线:"你把九门当棋子,究竟想做什么?"齐长生却不慌不忙地掏出个青铜酒壶,倒出两杯琥珀色的酒:"别急,先尝尝这'忘忧酿',是用阴渊深处的寒潭水酿的,能让人想起很多'该记起'的事。"
吴邪端起酒杯的瞬间,酒液突然化作血红色。他猛地抬头,看见亭柱上的对联正在扭曲,化作无数人脸嘶吼。齐长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1943年,吴老狗为了独占圣物,联合汪家灭了齐氏满门。我是唯一的活口,躲在阴渊底五十年,才悟透长生的真谛..."
幻境如潮水般涌来。吴邪看见年轻的吴老狗举着洛阳铲,齐氏族人倒在血泊中;看见齐长生被锁链绑在青铜门上,阴渊的黑雾钻进他的七窍;看见汪家圣女跪在他面前,将双鱼纹玉佩奉上...最刺眼的是最后一幕——张起灵的祖辈举刀对准齐长生,刀身上映出吴老狗冷漠的脸。
"啊!"吴邪猛地摔碎酒杯,血酒溅在衣襟上,灼得皮肤生疼。张起灵及时按住他的肩膀,镇魂铃的金光驱散了幻象:"别信他的话,是幻术。"齐长生啧啧摇头:"可惜了这好酒。看来吴小友和你祖辈一样,宁愿活在谎言里。"他突然挥杖,湖心亭的地面裂开,露出下方隐藏的青铜阵。
阵眼处,九根石柱上绑着昏迷的九门当家人,每个人头顶都悬着滴着毒液的青铜钟。齐长生的拐杖指向吴邪:"你祖父欠的债,该由你来还了。用你的血激活阵法,他们就能活;否则,九门今日就彻底覆灭。"
张小遥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外,被两个黑袍人架着,脸色惨白:"吴邪哥,别信他!他想让你成为新的阴渊容器!"齐长生冷笑一声,拐杖轻点,一根毒针射入张小遥的手臂。少年疼得闷哼,张家血脉印记瞬间黯淡。
"住手!"吴邪挣脱张起灵的手,走向阵眼,"我答应你。但你要先放了他们。"张起灵想阻止,却被他用眼神按住。"小哥,有些债,总得有人还。"吴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不是用他想要的方式。"
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掌心的青铜令牌上。令牌与圣物碎片共鸣,爆发出的金光竟让青铜阵开始逆向运转。齐长生脸色骤变:"不可能!你怎么会..."话未说完,张起灵的刀已刺穿他的肩膀,黑金古刀吸噬着他体内的阴渊之力。
"因为我们不是你这种被仇恨吞噬的人。"吴邪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小遥,看着齐长生在金光中痛苦嘶吼,"祖父的错,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弥补,但绝不会让阴渊为祸人间。"
当朝阳穿透晨雾时,青铜阵彻底崩塌。齐长生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半枚双鱼纹玉佩。吴邪望着湖面荡漾的金光,突然明白祖父日记里"守至末路"的真正含义——所谓守护,从来不是背负仇恨,而是在绝境中选择光明。
张起灵走到他身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污。两人相视而笑,掌心的温度在微凉的晨风中,比任何誓言都更坚定。而九门的未来,阴渊的秘密,还有那些尚未厘清的过往,都将在彼此的陪伴中,慢慢揭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