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真是个怪人

回家以后我特意去楼下便利店买了泡泡糖嚼嚼，似乎没什么作用。妈妈虽然没有反应，但她一定知道我喝了酒。她看向我滞留的一瞬间，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是什么呢？我看不懂。

妈妈没有责怪我，也没有提起，只是替我收拾好书包后轻轻摸着我的脑袋，就像小时候我和她一起蜷缩在大大的床上，我钻进妈妈温暖的怀里，她轻抚着我。

“由纪，长大了。”

长大了？好陌生的词。转眼间就十七岁了，可我还停留在自己幼稚的孩童时期，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家庭是完整且幸福的。爸爸会在下班后带一束花给妈妈，带我爱吃的零食，妈妈也不会在起夜在客厅大哭。不会有无休止的争吵，不会有猜忌，不会有失望。

小时候我总盼着长大，可我现在长大了一点，又开始害怕了，害怕未知的一切。

我一点也不想长大，长大一点也不好…

我的鼻尖酸了酸，和妈妈到了晚安后去洗漱准备睡觉。

躺回床上的那一刻我翻出手机看了看，今天早上和清柠互换过联系方式，所以置顶赫然挂着她的三十多条未读消息，最后一条是五分钟之前，她问我到家没。

虽然刚开始有忐忑，但和清柠亲近过后发现她真的是个很真诚可爱的人，感觉到她对我好，我也就放下防备。

[Yuki_T T]：到家啦!!!刚刚在洗澡...让你担心了T T

几乎是一瞬间的秒回，请柠发来一条十秒的语音。

阮清柠“到家就好，明天见哦由纪！”

阮清柠应该是有些醉意了，本就清甜软糯的嗓音拉长了音调，像撒娇一样呢。我笑着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好奇幻的一天，在日本的第一天就这样度过了。

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

前田陆。

想起他走进教室的一瞬间时闪光的银色耳钉，想起他在琴室过道里单手挑着一根香烟，想起他在酒吧里多情又撩人的模样。

想到他带着鼠尾草和海盐奶香的外套，想到他温暖的怀抱。

手机叮咚一声拽回我的思绪，我摸过手机好友申请冒出一个显眼的红点。头像是一只小黑猫，昵称简单的一个L。

我正疑惑着这个时候谁会加我，下一秒我又重新收到来自这个人的好友申请，附赠了一句“我是前田陆”。

我猛地坐起身，脑袋不小心磕到床头，我呲牙咧嘴地摸摸后脑勺止不住的痛感。

哎？

手好像总比大脑快呢，还在纠结要不要通过的我，手指却不受指使的点了通过。

我抱着手机有些无措，要发点什么吗？要感谢他今天送我去车站吗？要询问他为什么加我吗？

我绞着手指，还未“痊愈”的破皮嘴唇已经被我咬的不成样了。

聊天框上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牵引着我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好快。

[L]：晚安。

什么嘛？一句话打这么久？加我就是为了道一句晚安。

前田陆，怪人。

我冷哼一声。

[Yuki_T T]：谢谢前田同学送我去车站，晚安。

我深呼吸一口气点了发送，死盯着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可谁知道再没了动静。

千夏由纪“怪人。”

我小声嘀咕着，心里有点烦闷，说不上来的我也没多在意，全当今天喝醉了酒。

手机被我放在床头柜上后，我裹紧被子进入梦乡。

十分钟后，手机震了震。

[L]：嗯。明天见。

一秒、两秒，这条消息被无情的撤回。

——

昨天喝了酒今天一起来脑袋疼得不行，我一进教室就趴在桌上。阮清柠担心地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她跟我一起趴在桌面上。

阮清柠“对不起啊由纪，是我害的你不舒服了。”

我抬起头笑了笑，

千夏由纪“是我自己酒量太差还要喝的。”

千夏由纪“不关你的事啦清柠。”

阮清柠还想讲些什么就被上课铃打断，我安慰地捏捏她的脸颊肉。

收拾好文具的我抬起头就和那双漂亮的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和温度的眼睛对视。

我愣了一瞬。

是前田陆。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移开了视线。

前田陆今天居然戴了眼镜，一身白色和黑色的顺毛更是显得他像一个无害的乖乖男。只不过耳朵上的耳钉好像暴露了。

他居然来了？他怎么会来呢？

疑惑和震惊的不止我一个，大家都对前田陆连续来两次学校觉得震惊，都以为昨天是他这学期最后一次回来。

就连阮清柠也一头雾水。

直到前田陆落坐到我身后的位置。老师的出现打断了班上小声的讨论。

阮清柠探出脑袋看向今天格外不一样的前田陆，她没忍住笑出声。

阮清柠“你哪位？”

无聊。

前田陆没有搭理阮清柠，只是从包里掏出几盒烟，一个打火机塞进抽屉里。敢情这小子来学校一张纸一根笔芯都没带啊…

阮清柠“前田少爷怎么有时间回学校了？”

前田陆抬了抬眼皮，视线却落在面前娇瘦的背影。

前田陆“排球赛。”

没错，前田陆是学校的排球二传手。就像所有日漫里那样，家境优渥，长相帅气，小团体的中心人物，前田陆就是那个所谓的人气男生。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讨论他。

阮清柠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再怎么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太了解前田陆了。

过几天是有高校排球赛没错，前田陆也确实是学校的排球二传手，不过这是他自高一以后第二次参加比赛，因为比赛时的超高人气吵得他头疼，所以那以后就再也没参加过排球赛了。

前田陆觉得无聊，他撑着下巴看向面前的人，清晨的阳光洒进教室，正好一缕金灿灿的光落在少女的发顶和脖子裸露的白皙又粉嫩的皮肤上。

好漂亮。

——

感觉到背被什么戳了戳，我疑惑地转过去。

前田陆“有笔和纸吗？”

……

我一时无语，实在想不通，怎么有人上学笔和纸都不带的？但一想到是前田陆，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了。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从笔袋里拿了一只HelloKitty的笔，撕了一张笔记本的纸张，上面也赫然印章可爱的HelloKitty。没办法，从小就喜欢粉嫩少女心的我。

我趁老师转过身写黑板的时间将东西放在前田陆的桌子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犹豫立刻转身。

前田陆看着桌上的HelloKitty全套陷入沉思，他皱起眉用两指提起那支笔，有点嫌弃，但还是按了按笔芯在纸上唰唰唰写着什么。

还好隔壁的阮清柠已经陷入沉睡了，要不然见到他用HelloKitty不得笑他好几周。

前田陆满意地看着纸上算得上工整的字。

下课铃正好响起，前田陆起身将对折成正方形的纸和笔一同还了回来，我懵懵地抬起头看向前田陆，他将我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我打开纸张，上面写着：

明後日のバレーボールの試合に私は参加して、あなたに位置を残しました。

[后天的排球比赛我会参加，给你留了位置。]

我喉咙一紧，感觉浑身都有些烫。

好奇怪的感觉。

我不敢抬头看前田陆，怕他发现我红的可怕的脸蛋儿。

可偏偏这么不如我意，前田陆蹲在我身侧，我听见他放轻声音问我。

前田陆“你来吧？”

前田陆“来吧？”

真怪，就像这样直接说就好了，干嘛整一张纸那么郑重的邀请？跟写情书一样，可恶的还在最后画了三个歪七扭八的爱心。

我扭开头不去看他，

千夏由纪“嗯。”

得到回应的前田陆心情很愉悦，他起身，自然地摸了摸我的发顶。

他好像在抚摸一只小猫，好像嘴里在念着“做得好，乖孩子”。

我看向他，只看见他歪头看向我，笑意直达眼底。

今天的前田陆真怪，比昨天更怪。

——

——

前田陆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