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柴苏潼第三次重复这句话。
她指尖划过书脊,最终停在了一本暗红色布面精装旧书上。翻开时,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混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书页已经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无数人翻阅过。她停在某一页,目光落在一句用铅笔划了横线的话上:
“人一旦开始追问自己是什么,便已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她盯着这句话,指尖在铅笔痕迹上轻轻摩挲,仿佛那是一道未愈的伤疤。窗外风掠过树梢,影子在书页上晃动,像是谁在悄悄窥探她的内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像一把剪刀剪断了她刚刚编织好的平静。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
“柴苏潼。”对方的声音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却依旧清晰,“我来北城了。”
“什么时候?”她问。
“明天下午三点,机场见。”
“嗯。”她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第二日。
刘兮沐推开诊所门时,司嘉予正在给一盆绿萝浇水。水滴顺着叶片滚落,像一串透明的省略号。
“你好?请问你怎么啦?”司嘉予抬头,看清来人后笑了,“苏潼在里面,你直接进去找她就行。”
刘兮沐点点头,脚步却比往常慢。她推开门时,柴苏潼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镜前。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她身上切出一条条金色的线。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丝绸长裙,腰线收得极细,像一柄被精心打磨过的匕首。
“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刘兮沐靠在门框上,声音里带着一贯的轻快,却掩不住一丝紧绷。
柴苏潼没回头,只是抬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见人。”
刘兮沐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看不见的边界上。她站到柴苏潼身后,两人的影子在镜子里重叠,像两片即将合拢的拼图。
“谁?”她问,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
柴苏潼终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人?”刘兮沐追问,声音低下去,像一把刀在鞘中摩擦。
“女人。”柴苏潼故意拖长了音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怎么?你有意见?”她凑近半步,呼吸几乎拂到刘兮沐的睫毛上,“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我这么宽干嘛?”
话音未落,刘兮沐的手已经扣住了她的后颈。动作太快,柴苏潼甚至没来得及后退,就被压向镜面。冰凉的玻璃贴上她的背,而刘兮沐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怒意的啃咬,像是要把那句“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从她的喉咙里撕出来。
镜子里,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像一幅被水晕开的画。柴苏潼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推开她。直到刘兮沐的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才猛地松开。
“现在有关系了吗?”刘兮沐喘着气,拇指擦过柴苏潼下唇被咬破的地方,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柴苏潼抬手碰了碰那处伤口,指尖沾到一点红。她盯着那点颜色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下午三点,机场。”
“什么?”刘兮沐愣住了。
“你要不要一起去?”柴苏潼问,声音轻得像在邀请,又像在挑衅,“去见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