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亮丽，我们的城市

“我们在回狼堡的路上，遇到了个神秘人。就是追着他，我们才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灰太狼向众人解释着。

“检测结果出来了 ”美羊羊手拿着报告，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他们的确是从15前穿越而来。”

…………

霓虹如血，在金属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流淌。喜羊羊站在人行道中央，白色羊毛在五彩斑斓的全息广告牌下显得格格不入。悬浮车辆从他头顶呼啸而过，带起的风让他不得不抓紧了自己的蓝色铃铛。

"羊村...羊村到底在哪里？"他喃喃自语，声音淹没在城市的喧嚣中。

喜羊羊揉了揉眼睛。这座城市的科技远超他的认知，空中漂浮的清洁机器人，地面上自动变换方向的指引箭头，甚至路边卖热狗的小摊都由机械臂操作。他尝试向几个路人问路，但那些穿着光鲜的人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后匆匆离开。

"身份验证失败。"便利店门口的扫描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未检测到有效生物ID，拒绝服务。"

这是今天第四次被拒绝了。喜羊羊沮丧地退后几步，肚子饿得发疼。更糟的是，在这个高度数字化的城市里，没有身份芯片的他连一瓶水都买不到。

"建议你离开监控区域。"一个沙哑的机械声从巷子里传来，"巡逻无人机每十五分钟经过一次，专门扫描无ID个体。"

喜羊羊转头，看见一个企鹅型机器人站在阴影处。圆形的眼睛发出微弱的蓝光。它的金属外壳布满划痕，左翼关节处用胶带草草固定，胸前的型号标签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QE-07"几个字符。

"你在和我说话？"喜羊羊有些不可思议。

"旧型号导航机器人QE-07，你可以叫我小企。"机器人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很久没有上油的齿轮在转动，"检测到你的生物信号显示焦虑和饥饿状态。需要帮助吗，绵羊先生？"

喜羊羊几乎要跳起来："你知道羊村吗？青青草原的羊村。"

小企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数据库检索中...青青草原羊村，坐标已锁定。距离当前位置：87公里。警告：路线经过废弃区域，危险系数高。"

"你能带我过去吗？求求你了！"喜羊羊一把抓住小企冰凉的金属翅膀，羊毛下的心跳得厉害。

小企沉默了片刻："我的能量仅剩18%，不足以完成导航。建议先获取补给。"它指了指西边，"城市边缘有个废弃电子垃圾场，那里能找到兼容电池和一些...不那么新鲜但可食用的东西。"

喜羊羊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慢下脚步问到:"你为什么帮我？其他人都不理我。"

小企的机械眼暗淡了一瞬："因为我也曾被丢弃在那个垃圾场。旧型号机器人...在这座城市没有位置。"它转身向前走去，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跟我来，天黑前要赶到那里。"

“对不起，是我多虑了。”喜羊羊快步跟了上去。

“出门在外，谨慎点总没错。”小企顿了顿“尤其是在这座城市。”

他们穿过越来越狭窄的街道，高楼逐渐被低矮的仓库取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气味，地面上的全息指引标志到这里完全消失了。喜羊羊注意到，越是远离市中心，街上的旧型号机器人就越多——有些推着沉重的货物，有些在清理街道，全都锈迹斑斑，行动迟缓。

“小心！"小企突然拉住喜羊羊。一辆无人驾驶的悬浮车几乎贴着他们飞过，车身上的"仅限新型号搭乘"标志一闪而过。

"他们看不见我们吗？"喜羊羊惊魂未定。

小企发出一声类似苦笑的声音："看得见，只是不在乎。旧机器人没有搭载最新避障系统，在这座城市的算法里，我们和路障属于同一类别。

新款悬浮车的坚硬程度，足以忽视我们。就像行走大象并不会在意是否踩死蚂蚁。"

天色渐暗时，他们终于到达垃圾场。那是一片被高压电网围起来的巨大空地，堆积如山的电子废料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类和更加破旧的机器人正在垃圾山中翻找着什么。

"非法进入者！"一个警卫机器人突然从岗亭中冲出，红色的扫描光束扫过他们。

小企迅速将喜羊羊拉到一堆废旧显示屏后面："别动，它的视觉系统有盲区。"只见小企从胸口弹出一根数据线，接入地面一个隐蔽的接口。几秒钟后，警卫机器人突然停止动作，眼中的红光熄灭。

"我暂时黑进了它的休眠系统，我们有大约二十分钟。"小企收回数据线，"快，跟我来。"

他们在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垃圾堆中穿行。小企熟练地翻找着，不时捡起一些零件塞进自己胸前的储物仓。喜羊羊则在一个破损的冷藏柜里发现了几包过期但密封完好的胡萝卜干。

"找到了！"小企从一堆电池组中挖出一个相对完好的能量单元，"这个能让我多撑三天。”

他们离开垃圾场时，警卫机器人依然处于休眠状态。小企带着喜羊羊来到一座高架桥下，那里有几个用废旧金属板和防水布搭成的简易住所。几个和小企相似的旧机器人围坐在微弱的火堆旁，看到他们后警惕地站了起来。

"是我，小企。"小企发出特定的声波频率，那些机器人这才放松下来。其中一个兔型机器人递给小企一块干净的防潮垫。

"你的新朋友？"兔型机器人打量着喜羊羊。

"暂时同行者。"小企简短地回答，然后转向喜羊羊，"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喜羊羊点点头，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这个桥洞下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角落里堆放着各种修理工具和零件，墙上贴着一些手绘的地图和老旧的照片。十几个不同型号的旧机器人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修理同伴，有的在整理捡来的物品，气氛沉重而压抑。

小企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用捡来的电池给自己充电。喜羊羊坐在它旁边，啃着胡萝卜干。夜幕完全降临后，桥洞外开始下起小雨，雨滴敲打金属的声音在空旷的桥洞下回荡。

"你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像我这样的旧机器人吗？"

喜羊羊摇摇头。

"根据非官方统计，大约五万。"小企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我们曾经是服务员、导航员、管家、工人...直到新型号上市，蚕食着我们的生存空间。"

雨声渐大，小企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新型号完全取代我们后，大多数旧机器人被强制回收销毁。少数逃出来的聚集在城市的边缘地带，垃圾场、下水道、废弃工厂...地下基地是我们最大的避难所。也是……"

“也是我们的家。”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桥洞轻微震动。几个机器人立刻警觉地站起来，熄灭了火堆。直到几分钟后没有后续动静，他们才重新坐下，但气氛更加紧张了。

"那是什么？"喜羊羊压低声音问。

小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听觉传感器："新型号巡逻队。他们每晚都会清理'非法滞留'的旧机器人。桥洞上周才被巡查过，今晚应该安全。"

喜羊羊的羊毛都竖了起来："这，这城市里难道没有人帮助你们吗？"

"根据法律，他们只是在回收废弃财产。"小企平静地说，"这座城市的人类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我们早该被淘汰，另一派...根本不在乎。"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间透出来，照在小企斑驳的外壳上。喜羊羊突然注意到它右翼下方有一道很深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这是...？"

"上一次回收行动留下的。"小企轻描淡写地说，"我逃掉了，但QE-03和QE-12没有。"它顿了顿，"他们是我最后的同批次产品。"

喜羊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小企的肩膀。金属外壳冰凉坚硬，但他似乎能感受到下面传来的微弱震动——或许是散热器的嗡鸣，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小企关闭了自己的光学传感器，进入节能模式。

喜羊羊躺在防潮垫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在这里，在这座光鲜亮丽的高科技城市阴影中，小企和它的同伴们却像幽灵一样生存着。

他翻了个身，看着桥洞外逐渐显露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