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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血月低语

德哈:血拒

医疗翼的窗户被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隔绝了时间的流逝。空气里弥漫着比平日更浓烈的魔药苦涩气味,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诅咒的冰冷灼息。

德拉科·马尔福蜷缩在病床上最远离窗户的阴影里。庞弗雷夫人特制的强效镇定药剂让他陷入了药物性的昏沉,但这昏沉并非安宁,更像是在冰冷泥沼中的挣扎。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苍白的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浸湿了枕套。那只被诅咒侵蚀的左臂,即使隔着厚厚的纱布和特殊冷却药膏,依旧能感受到皮肤下那如同熔岩般缓慢流淌的、沉重而持续的灼痛。这痛楚如同背景噪音,无休无止,啃噬着他的神经末梢。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体内那股无法言喻的躁动。仿佛有无数冰冷的蚂蚁在血管里爬行,又像是一股被强行压抑的、带着毁灭倾向的能量在左臂深处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他感觉自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外表被药物强行冷却,内里却在疯狂地积蓄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力量。这种被束缚的狂暴感,比单纯的剧痛更令人窒息和恐惧。

庞弗雷夫人眉头紧锁,再次检查了德拉科的生命体征和左臂伤口的魔力波动。她拿出一个装着深紫色粘稠药液的水晶瓶,小心翼翼地用滴管吸取了几滴,混入一杯清水中。

“马尔福先生,把这个喝了,能帮你…更平静一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德拉科昏沉地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涣散无光,里面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被囚禁的狂躁。他无意识地抗拒着递到唇边的水杯,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抗拒呜咽。

“德拉科。”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哈利·波特站在病床的另一侧,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绿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他伸出手,没有触碰德拉科,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德拉科紧抓着床单的、指节发白的手背。指尖那两块鲜红的诅咒印记,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燃烧的余烬。

“喝掉它。”哈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这并非出于关心,更像是一种对麻烦的本能规避——德拉科越躁动,他指尖的灼痛和伤疤的悸动就越明显。

德拉科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在哈利脸上,又看向哈利点在他手背上的指尖。仿佛被那印记中蕴含的、同样冰冷的诅咒之力所吸引,或者仅仅是哈利这个“痛苦之源”本身带来的某种扭曲的“安抚”感,他抗拒的动作停了下来。极其缓慢地、顺从地张开了嘴。

庞弗雷夫人立刻喂他喝下了药水。德拉科小口吞咽着,身体在药力作用下渐渐放松,但那只被哈利触碰过的手背,却无意识地翻转过来,指尖微微蜷曲,仿佛想要留住那一点冰凉的触感。

庞弗雷夫人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叹了口气。“药效能维持几小时,波特先生,还是需要你…多留意。”她低声对哈利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哈利指尖的印记,“他的状态非常不稳定,诅咒的活跃度在…异常升高。有任何情况,立刻按铃叫我。” 她指了指床头柜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小铃铛。

哈利沉默地点了点头,看着庞弗雷夫人收拾好东西,忧心忡忡地离开了病房,并带上了门。

寂静重新笼罩。只有德拉科沉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哈利靠在墙边,尽量远离病床,试图忽略指尖印记传来的、与德拉科体内诅咒躁动同步的灼热搏动感。他拿出魔药课笔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繁复的配料表和搅拌步骤上。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光线似乎彻底暗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细微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呻吟声打破了寂静。

哈利猛地抬起头。

病床上,德拉科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不再是之前那种细微的痉挛,而是全身性的、如同癫痫发作般的猛烈抽搐!他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原本苍白的嘴唇瞬间被咬破,鲜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滑落,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刺目的痕迹。灰蓝色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睑下疯狂地转动,额头上青筋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溪流般滚落。

“呃…啊…” 压抑不住的、充满极致痛苦的呻吟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挤出。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抠着身下的床单,指甲几乎要撕裂坚韧的布料。而被纱布包裹的左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包裹的绷带被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冲撞!纱布边缘甚至开始渗出粘稠的、颜色深得发黑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如同铁锈混合着腐败物质的腥甜气味!

诅咒之力失控了!正在疯狂反噬宿主!

哈利的心脏骤然收紧!指尖的印记如同被点燃,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额头的伤疤也同步地、尖锐地抽痛起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德拉科此刻所承受的痛苦——那不仅仅是肉体的剧痛,更是一种灵魂被撕裂、被某种冰冷而狂暴的意志强行侵蚀、占据的恐怖体验!

“庞弗雷夫人!”哈利立刻扑向床头的银色铃铛!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铃铛的瞬间——

德拉科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他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灰蓝色的瞳孔里,此刻竟没有焦距,没有痛苦,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纯粹的、冰冷的漆黑!如同两口吞噬光线的深潭!

“嘶…” 一个完全不属于德拉科的低沉嘶鸣声,从他沾满鲜血的唇齿间溢出。那声音沙哑、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

哈利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的德拉科…仿佛被某种东西彻底占据了!

“德拉科·马尔福!”哈利厉声喝道,魔杖瞬间出现在手中,直指床上那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身影,“看着我!”

那双漆黑的、没有眼白的“眼睛”,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向了哈利。被那目光锁定的瞬间,哈利感到一股冰冷的、充满憎恨与毁灭欲的意念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冲击而来!指尖的诅咒印记和额头的伤疤同时传来一阵几乎让他昏厥的剧痛!

“嘶…掠夺者…的血脉…”占据德拉科躯体的东西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污秽…的…连接…”它似乎对哈利的存在极度憎恶,又对两人之间那诅咒的纽带感到狂躁。

它控制着德拉科的身体,那只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僵硬地指向哈利!指尖萦绕起不祥的、带着硫磺气息的黑色光芒!一股毁灭性的魔力波动在迅速凝聚!

“Expelli…” 哈利来不及多想,缴械咒瞬间就要脱口而出!

但就在咒语即将完成的刹那,一股强烈的、源自诅咒连接的剧痛猛地刺穿他的意识!仿佛他的灵魂和德拉科的灵魂被无形的荆棘死死缠绕,攻击德拉科的身体,等同于攻击他自己!

哈利的咒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魔杖尖端的光芒明灭不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哗啦——!”一声巨响!

德拉科身后那扇被厚重窗帘遮挡的窗户,玻璃猛地碎裂开来!冰冷的夜风裹挟着一种诡异的、如同鲜血般粘稠的暗红色月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入,瞬间将整个病房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是血月!

暗红如血的月光精准地笼罩在德拉科身上!

“呃啊啊啊——!!!”

德拉科的身体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惨嚎!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像人类,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嘶鸣!他体内那股被占据的冰冷意志,在血月光芒的照射下,仿佛被点燃的汽油桶,瞬间狂暴到了顶点!同时,属于德拉科本身的意识和诅咒带来的痛苦,也在血月的刺激下被放大到了极致!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在他脆弱的身体里疯狂对冲、撕扯!

那只指向哈利的、凝聚着黑魔法光芒的手猛地颤抖、扭曲!黑色的魔力光芒如同失控的电流般在德拉科手臂上乱窜!他膨胀的左臂伤口处,纱布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露出了下面触目惊心的景象——

原本焦黑的伤口处,皮肉如同沸腾般翻滚、鼓胀!无数细小的、由暗红诅咒之力和浓稠黑血构成的荆棘状肉芽正在疯狂地滋生、扭曲、蔓延!它们如同活物的触手,在血月的光芒下狂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和冰冷的毁灭波动!

德拉科的身体在病床上疯狂地弹跳、扭曲!被占据的漆黑眼眸和属于他自身的痛苦绝望在脸上交替闪现!血月的光芒如同催化剂,将诅咒的反噬和被黑暗意志占据的危机推向了毁灭的边缘!整个病房被血色的月光和德拉科痛苦的嘶嚎填满,如同人间炼狱!哈利僵在原地,魔杖依旧指着德拉科,却因诅咒连接的剧痛和眼前这恐怖的景象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行动。荆棘在血月下狂舞,黑暗在躯壳中咆哮,马尔福的身体,已然成为了诅咒与未知黑暗争夺的惨烈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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