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兆

“嘶——”

又是这个梦啊……

晨曦倾洒在床上人凌厉的眉眼，星郎的瞳孔里，透着璀璨潋滟的碎光，平静无波的海洋深处暗流涌动，沾染不上一丝明亮。

他坐起身来，任由怀里的被子滑落。

美暴力的揉着太阳穴，他麻木地盯着周围的布置，半天都没眨过一次眼。

第几回了？

他询问自己。

那个梦如同跗骨之疽，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温水煮青蛙般腐蚀他的大脑，让他模糊了现实与梦魇的边界。

美狠命掐了一把自己，疼的，可在那个梦里，他一样也会疼，这是梦中梦吗？亦或者是他被日益增长的野心蒙蔽了双眼，活生生把自己逼成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疯子了？

或许，现在他身处的也只是一个梦吧，所谓的醒来，不过是从一个梦坠到另一个梦里。

而离开这个梦的契机是什么来着？

嘶——

美回忆了半天，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枪，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算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命定的结局，这个世界终将迎来毁灭，那么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徒劳尔尔。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了三下。

美知道门外是华盛顿，这个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他都能背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美在心里默数三秒，三秒过后，一定会是华盛顿提醒他起床去联合国开会。

“boss，现在是纽约时间8：00，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捯饬，然后纽约会开车送你去总部。”

里面没有发出声音，但华盛顿知道美已经听见了，所以识趣地离开了这里。

虽然自己上司平常没个正形，但从来不会掉链子。

美在床上又发了一阵子呆才缓慢的移动，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令他感到恐慌。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在长时间地重复一件事的情况下，他的思考能力大幅度下降，甚至出现了麻痹的状态，他无法长时间的聚焦于某一事件上了。

周而复始的循环让他的肌肉都产生了记忆，他现在居然能一边发着呆，一边洗漱整理，等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坐在了前往联合国的车上，驾驶位的纽约正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开会时应该给美国争取的利益和反对威胁到美国地位的决议。

美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头，这些话他快听了近千遍了，属实是无聊啊。

美望着车窗外千篇一律的商业街，倒数着末日来临的时间。

“boss，到了。”纽约恭敬地拉开车门，递上了一副墨镜。

美不紧不慢地跨出了出去，笔挺的西服修饰着他超模一样身材，不言自威地气势让纽约额头不由得冒出细密的冷汗。28度的天，他却感到后背发凉，有种绩效金被扣光的无力感。

美伸手接过墨镜，戴上之后，所有的情绪都被严丝合缝地隐藏在墨镜之后。他眯起眼直视强烈的阳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晌，才抿了一下嘴唇，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美推开门后发现还是只有瓷在那。

“哦？你来了，看来又是我们最早到。”笑容温和的东方人从一大堆文件里面抬起头来招呼着，“英，法大概会是一起来的，俄还要一点时间，他人现在还在机场。”

“以及，”瓷的眼珠微微转向美的右手，“杀了我那么多次了，是不是也该换我了？”

美丝毫不意外瓷会说出与之前的发展完全不搭边的话，他捂着脸，把藏在右手衣袖里的匕首随意地一甩，地面随即传来连环的，与金属碰撞的尖利刺耳声。

美低低地笑出了声来，他往瓷对面的位子一瘫，终于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我原以为我会一直困在这个循环的梦里，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在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我并不觉得这是梦，”瓷把文件正对着美一推，“到有点像是重复的现实。”

美扫视过文件上的字，点点头，表示了解。

“其实我也不知道最后那个画面是怎么个情况，”瓷抱着头，陷进了混乱不堪的记忆里，“我没有反抗，是因为我想看看最后会演变出多少种不经我干涉产生的结果，但我没想到，你跟个一根筋似的，认定了只要我一死，结局就会改写，如果没变就是我没死透，需要换一种方式来让我死得更彻底。”

美自知理亏，难得的没有辩驳。

今日的阳光真舒服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了。

他感觉堵在心中那么久的沉疴在一点一点的脱落，被束缚着的思想终于得到了自由，至少，他终于能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能集中注意力听他人说话了不是吗？

“所以，你主动爆出来，是因为已经累计好结局了吗？”

美嘴角扬起一抹不自知的微笑，和他平常的作风大相径庭，瓷看了一眼没做声。

“不，结局只有一种，但经过我长时间翻阅，终于在我家的图书馆里发现了一本可能与我们目前的情况有关的书籍，”瓷点着文件上的某一行，“我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在表达着什么，但当我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应该是脱不了关系的。”

“时序更替，法则复书，文明祭祀，万载千秋，望拥惘，惘拥望。”美轻声念着那一句话。

“你听得懂的翻译大概是这样的：时间被更换了，法则会被再次书写，文明被献祭了，什么东西将一直存在，你在看什么的时候会感觉到迷茫，在迷茫的时候又在看着什么。”

美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什么东西？”

瓷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我不知道，中国的文言文可以省略一切主谓宾，词类之间也可以活用，所以我只是凭我的理解大致翻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好的。”美沉默良久。

瓷叹了口气，拍拍他的头顶，美不解地抬起头来，询问他在做什么。

“别发呆了，他们该来了。”瓷指着会议室大门。

“嗯，以往哪怕是出了意外，他们也跟准时刷新的NPC一样，在这个时候踩点进入。”美站了起来，有些严阵以待，这在他身上很难见，当世界第一久了，就很少有如此时候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冷战那会儿。

因为他不确定，在这个循环里，保留记忆的是只有他和瓷还是其他人也有，变数多了，就不好掌控了。

他瞥向门口，一道清润略带矜贵的声音如约响起。

“咩？又是你们最早到啊？”

作者你们是喜欢这种纯文本模式还是喜欢对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