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这边旅行,正好和你坐了同一班飞机。”江闻卿的声音冷硬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我会和教练说清楚,我们只是关系比较亲近的室友。”
她没回头,脊背绷得笔直,像一只瞬间竖起尖刺的小兽。往日清泉般清脆的语调,此刻裹着冰碴,冷漠又果决。
一诺忽然意识到,自己见过的“清纯”,或许只是她想展现的甜美模样。她的锐利,她的爪牙,原来都藏在暗处,从不肯让他窥见。
其实早有端倪。性格绵软的人,怎么会把进攻节奏打得那样凌厉?一旦抓住空隙就死死压制对手,绝不给反打的机会。柔弱的人,又怎么会在高压训练后,还能熬夜补习功课,硬生生把成绩保持在前列?他知道江闻卿聪明,更知道她吃的苦比谁都多。
她与“清纯”这个ID唯一相符的,只有那张毫无攻击性的漂亮脸蛋和纤瘦身材。看似无害的皮囊下,藏着的是锋芒毕露的野心。
而他,竟一直配合着她的表演。刻意遗忘那些该有的警觉,忽视所有破绽,假装看不出她的伪装,沉溺在两人心照不宣的自欺欺人里。她是为了藏锋,他却是真的犯蠢。
一诺总觉得,只要自己装傻,就能模糊两人竞争的实质。甚至不愿承认,江闻卿的天赋,或许比他更耀眼。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她甩开他的桎梏,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房门轻轻合上,像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无形的界限。
江闻卿拨通教练的电话,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训练进度:“教练,热搜我看了。这次是我惹的麻烦,我道歉。”
“我只是想来这边旅行,碰巧和一诺坐了同一班飞机。落地时我有点不舒服,他帮了我一把。”她顿了顿,字字清晰,“我和他就是关系好的室友,不是网上猜的那样。有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SK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会是一诺出面解释,没想到这小姑娘先一步扛了下来,语气里没有丝毫辩解,只有坦荡的承担。
这反而让他放下了疑虑。他太了解一诺的性子,若是真有事,绝不会让女孩子独自面对。而江闻卿这份沉稳的大心脏,恰恰是赛场最需要的特质。
“接受处罚?”教练故意施压,想试试她的底线,“那把你从二队打回青训,你也愿意?”
“哪怕是开除,我也认。”江闻卿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像她每次孤身绕后开团时的果断,“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公开场合没注意和异性选手的距离,给俱乐部添了麻烦。”
SK不自觉笑了,语气缓和下来:“跟你开玩笑的。以你的实力,我怎么会放你走?”
“这次我记下了,下不为例。”他话锋一转,“你好好休假,年后回来,我要看到你状态没退步。”
顿了顿,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还有,清纯,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现在有一定人气,又没成年,建议你公开澄清。分不分手在你,但必须转地下。”
这话更坚定了江闻卿保持距离的决心,她认真应道:“教练放心,私事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再犯。我订了明天的机票,提前回去训练。”
“我知道你有野心,有韧劲,学习也没落下。”SK的声音温和了些,“你的天赋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条路难走,但你已经快闯出头了,我希望你别出任何岔子,才会对你严厉。春季赛有二队上场的机会,抓住它。”
“是,教练,我会努力的。”江闻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想申请住单人间。我和一诺本来没什么,但避嫌总是好的。”
“可以,之后我会协调。你安心训练就行。”
挂断电话,江闻卿一头砸倒在床上,反复咀嚼着“二队上场的机会”这几个字。哪怕只是一小局,她也必须抓住。
她没察觉,房门后,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靠着墙壁。
一诺闭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她那么主动地扛下一切,甚至愿意接受退队的处罚。她的坦荡直白,像一把钝刀,割得他心口发闷——仿佛她真的,只把他当朋友。
他这才明白,自己想的是并肩捧杯,而江闻卿眼里,只有最高处的荣誉。
往日种种,原来都是她未来蓄力的伏笔。
一诺抬手抵着墙面,指节泛白。
或许,只有站上那个最高的殿堂,才有资格说,他对她的心思,早已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