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必成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好像崩塌了。
消防通道里的冷风吹着,可他感觉不到冷,只有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紧。
那些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碎片——她转会时的沉默,赛场上刻意避开的眼神,粉丝口中“互相仇视”的定论……
此刻突然被这迟来的真相串了起来,每一片都带着刺,扎得他喘不过气。
原来她坐在替补席上的那些日子,看着他在赛场上奔跑的时候,心里藏着这样的缘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是让她不必再春季赛全盘皆输的局面去挂牌转会。
当然,也藏着他的私心,他舍不得那段并肩作战的时光,他想让“边路双煞”的名字能再久一点。
可到头来,他的执意竟然成了困住她的枷锁。
他亲手把她推到了那个尴尬的位置,让她在无人问津的替补席上消耗着光阴,甚至连离开,都要背负不合的骂名。
“是我……是我害了她……”他喃喃地重复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里的热意再也兜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
那些他曾经自我安慰的“她过得好就够了”,此刻听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她过得好,是她自己挣来的,是她从泥泞里爬出来的,而他,是那个亲手把她推进泥泞里的人。
林恒在旁边劝他“冷静”,可他怎么冷静?他想冲出去找到菲菲问个清楚,想找到江闻卿说句对不起,想告诉她他从不知道真相,想解释他那些笨拙的、自以为是的挽留。
但他知道他根本没有资格。
他现在冲上去,去质问菲菲又有什么作用,是能弥补她被浪费的那个赛季,还是能那些针对清纯的恶意揣测全部消失。
去找江闻卿说“对不起,我才知道是因为我”,听起来不过是利益既得者迟来的、廉价的忏悔,反而会让他们之间更加难堪。
他们早已是不体面的前队友,是外界眼中互相仇视的宿敌。
消防通道的铁门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世界此刻静得可怕,徐必成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又绝望。
他终于明白,江闻卿为什么总是避开自己的目光,为什么连赛场下的偶遇都吝啬一个眼神。
那不是恨,或许是比恨更复杂的东西,是被辜负的信任,是无法言说的委屈,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是他们被埋葬的所有爱意。
少年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耿耿于怀的失去,从来都不是她的选择,而是他亲手酿造的结果。
这份迟来的真相,比任何指责都更锋利,一下就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露出里面最不堪的、充满愧疚的内核。
“伤心够了没?”林恒蹲下身,没急着拉他,从兜里摸出包纸巾递了过去。
徐必成没抬头,肩膀还在颤。林恒自顾自说下去,语气像在复盘比赛似的冷静:“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自己是罪人,但是没有用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清纯不和你说,自然也是不希望你自责。”
“你觉得她会不懂你当时是为什么要留下她吗?她不怪你,她也怪不了菲菲,你比谁都知道她的性格吧,她找不到人责怪,但她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徐必成,她也想你好好比赛,你还记得吗,她走之前和你说的?”
林恒伸手拽了把徐必成的胳膊,迫使他抬头,眼神撞进对方通红的眼眶里。
“徐必成,决赛加油。”
“我会在台下看着你,最后一次。”
“多注意身体,多打几年,多拿几个冠军吧。”
在休息室见她的最后一面,江闻卿那三句再度在他脑海里回响。
“至少要把状态摆正好好比赛,对得起她的用心良苦吧。”
“她不会希望你以这样颓废的状态上赛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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