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打开房门,江闻卿看见室内的小夜灯,便知黄垚钦已然醒了。
她走之前特地摸着黑出门,唯恐把睡眠轻的某人吵醒。
床头的人闻声抬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了大半眉眼,却挡不住眼眸里晃荡的水光。
泛红的鼻尖像是被反复揉过,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就这么定定望着她。
“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哑意,还裹着点没藏好的委屈。
话没说完,少年忽然噤了声。
空气中飘来的淡淡冷杉气息,是陌生的信息素。
深夜见面,她唇瓣微肿,唇边还有一丝血迹,他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黄垚钦赤着脚下床,一步步挪到她面前,手臂抬了又抬,终究只是悬在半空,指尖蜷起,没敢碰到她的衣角。
暖黄的小夜灯光线昏沉,在江闻卿脸上描出深浅交错的阴影。
她身形纤瘦,裹着宽大的外衫更显单薄,挽起的头发散了几缕,贴在颈侧。
黄垚钦的目光往下落,恰好能看见她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脖颈,还有不久前他失控时,留下的标记。
没有她的信息素安抚,他醒得比想象中快。
她是去见徐必成,冬冠赛场重逢,两人之间那点没说透的尴尬,他看在眼里。
可他没料到,她会带着他的信息素去,那样坦然,像是在无声宣告什么。
“闻卿。”他低低唤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黄垚钦眼眶更红了,整个人蔫蔫的,像只被丢在原地、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江闻卿指尖还沾着室外的寒气,听见这声唤,下意识蜷了蜷指节。
她盯着少年泛红的眼尾,那点水光晃得她喉间发紧,刚要开口解释,手腕忽然被轻轻攥住。
黄垚钦的掌心很暖,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她,指腹反复摩挲着她腕骨处的皮肤,接着把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我没有吃醋……”少年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极力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就是醒来看不见你,有点心慌。”
指尖一片柔软,江闻卿捏了捏人的脸,朝他轻轻摇头,把脸埋进黄垚钦颈窝。
“会不会很讨厌这个味道。”她以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这个疑问句。
她只听见人犹豫片刻后,低声说了一句没有关系。
黄垚钦在她面前,好像永远是这样逆来顺受的模样。
没有尖锐的脾气,没有直白的抱怨,永远乖乖的、糯糯的,连委屈都藏得小心翼翼,仿佛从来没有负面情绪。
不像徐必成,张扬得像团火,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扎眼却也鲜活。
黄垚钦就像一卷精心勾勒的黑白水墨画,笔触再细腻,也少了点鲜活的色彩。
她总觉得自己和黄垚钦很近很近,又好像看不懂他。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黄垚钦对自己那么好,她下意识把这归结于雏鸟情节,所以哪怕同龄,黄垚钦还比她大一天,她也总是下意识去关心他。
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总想扶一把。
直到今晚见过徐必成,被他隐忍克制的那一眼望过来,她觉得那个眼神太似曾相识,才隐约觉出不对劲。
黄垚钦眼底的依赖,早已超出了崇拜和队友的界限,而她今晚带着他的信息素去见徐必成,恐怕更让他误会了。
她不能再放任他把这份依赖,错当成喜欢。
江闻卿陷入沉默,抬手顺了顺人柔软的发丝,脱离了他的怀抱。
“睡吧,要亲。”
她的语气很平静,黄垚钦却莫名感到恐慌。
他没动,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而片刻后只听见她的声音清浅无情。
“崇拜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你不用在意今晚,我只是因为你刚分化才会帮你。”
望着少年的眼睛,看见他翻涌的泪光,江闻卿感觉他好像要碎掉了。
果然,他就是把两种感情混为一谈了。
黄垚钦沉默,沉默到她都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听见了他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
“所以,亲我也只是为了哄我,你对我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一滴泪从他眼眶坠下,江闻卿无端心口一紧,压抑住自己下意识抬起的手,微微颔首。
“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也是很好的队友。”
——
这个黄垚钦已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