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晨光里的约定

蝉鸣声渐渐褪去，初秋的第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图书馆的窗棂。林深坐在熟悉的座位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质桌面的纹路，目光却始终黏在斜前方的苏晚身上。她发梢的钴蓝色颜料在晨光中流转，像是把昨夜星辰揉碎了别在发间。自从那晚在月光下笨拙告白后，两人之间仿佛蒙着层半透明的糖纸，甜蜜得小心翼翼。

林深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屏幕上打好又删掉的邀约信息重新发送。三分钟后，苏晚的手机屏幕亮起，她转头望向他时，耳尖泛起的红晕比调色盘里的朱砂还要鲜艳。

半小时后，林深站在苏晚宿舍楼下，怀里的向日葵被晨露浸得沉甸甸的。花瓣边缘泛着柔和的橘色光晕，像极了他此刻紧张又雀跃的心情。当苏晚穿着白色连衣裙出现时，裙摆上细密的褶皱随着步伐轻颤，发梢的钴蓝色与朝阳碰撞出细碎的光，林深突然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今天想去哪里？"林深将花束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微凉的手背，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苏晚低头轻嗅向日葵，发间飘来淡淡的栀子香："去美术馆吧？听说有新的展览。"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林深盯着那片阴影，喉咙发紧地点头。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还挂着盛夏的余韵，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面上拼凑出不规则的光斑。林深几次想伸手牵住苏晚垂在身侧的手，又怕唐突，直到苏晚装作不经意地将手背蹭过他的手指，他才慌乱又坚定地扣住那抹温软。她的掌心有些汗意，却比他在陶艺课上揉过的任何一块陶土都要细腻。

美术馆旋转门前，苏晚仰头看着玻璃穹顶洒下的光线，发丝间的钴蓝色颜料被染成半透明的蓝紫色。林深站在她身后，突然想起告白那晚她发梢蹭上自己衣领的触感，喉结滚动着将目光移向展厅指示牌。

展厅内，暖黄的灯光将画作晕染出毛茸茸的金边。苏晚在一幅莫奈睡莲的临摹作品前驻足，手指无意识在空中比划着笔触："你看这水波纹，"她转身时眼中映着画布上流转的色彩，"用群青和钴蓝叠色，居然能画出流动的月光。"

林深盯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初次相遇时她打翻的钴蓝色颜料："就像你画的一样。你上次画的那幅《雨夜图书馆》，让我觉得连空气都带着颜料的味道。"

苏晚的耳朵瞬间红透："真的吗？"她攥紧帆布包带，包角露出半截草莓硬糖包装纸，那是她偷偷收藏的两人共同记忆。

正午的阳光将城市镀成蜜糖色时，两人走进街角的网红餐厅。原木色的墙壁上贴满便签，密密麻麻的字迹间夹着泛黄的拍立得照片。服务员递菜单时，林深注意到苏晚的目光停留在墙上一张情侣合影上——照片里的女孩捧着草莓蛋糕，男孩正往她鼻尖抹奶油。

"想留张照片吗？"林深话音未落，苏晚已经掏出手机。当镜头里的两人挨近时，他闻到她发间混着向日葵清香的栀子味，心脏在胸腔里敲出杂乱的鼓点。快门按下的瞬间，苏晚的发丝扫过他脸颊，痒痒的，却比任何颜料都能在他心上晕开色彩。

饭后消食时，商场里的手工DIY店飘来陶泥特有的湿润气息。苏晚在陶艺区停下脚步，指尖抚过架子上歪歪扭扭的马克杯："还记得你做的戒指吗？"她拿起一个裂纹陶罐，"当时第三次烧制失败，你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林深耳尖发烫，想起那些在美术教室偷偷练习的夜晚："那这次换你教我？"工作台前，苏晚俯身指导时，发梢的钴蓝色几乎要扫到他手背。他捏着陶泥的手越发颤抖，却固执地想做出能配得上她茶杯的花瓶。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他们手牵手路过花店。林深突然松开手冲进店里，留下苏晚在原地发愣。再出来时，他怀里多了束用草莓和白玫瑰扎成的花束，鲜红的草莓缀在纯白花瓣间，像极了他藏在心底炽热又纯粹的喜欢。

"你怎么知道......"苏晚的声音带着哽咽，想起抽屉里二十一张画着林深的草莓硬糖包装纸。

"因为我想记住你喜欢的一切。"林深将花束塞进她怀里，草莓的清甜混着玫瑰香气扑面而来，"就像你记住我低头调色时睫毛的弧度，记住我推眼镜的习惯动作。"

夜幕降临时，林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暖黄色的楼道灯光里。夜风卷起他脚边一片枯叶，却吹不散指尖残留的温度。回到宿舍打开手机，朋友圈的点赞提示不断跳动，而他盯着那张在美术馆拍的合影——照片里苏晚仰头看画的侧脸，被他设置成了永远的壁纸。

此刻的苏晚正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将草莓花束插进玻璃瓶。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密封袋上，二十一张草莓硬糖包装纸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她抽出最新那张，上面画着林深送花时耳尖通红的模样，突然听见手机震动。

"今天的约会，我想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林深的消息带着未发送前反复斟酌的温度，"以后，换我来收集关于你的一切——你调色时咬着下唇的模样，你看到喜欢的画作时发亮的眼睛，还有......"

苏晚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输入框，眼眶泛起水雾。窗外，月光温柔地漫过整座城市，两个相爱的人隔着屏幕，在初秋的夜晚，将未说出口的爱意，悄悄酿成了最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