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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没有错过你

第四章 平江路的暮色与评弹

4. 青溪茶馆的弦索叮咚

海棠糕的焦糖壳咬起来脆生生的,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混着芝麻和核桃碎的香。苏晚吃得鼻尖冒汗,林深递给她张纸巾,自己却没怎么动,只看着她笑:“慢点吃,明天还能再来买。”

“才不要,”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的要一次吃完才过瘾。”指尖沾了点糖浆,她偷偷往他手背上抹了一下,像只恶作剧的小猫。

林深没躲开,反而用指腹蹭了蹭那点甜,低头在她耳边说:“比刚才的和果子还甜。”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苏晚的脸“腾”地红了,假装去看窗外的暮色。

夕阳把平江路染成了蜜糖色,飞檐翘角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被晚归的行人踩得支离破碎。卖花的阿婆收了摊子,竹篮里剩下的几枝白茉莉,香得像浸了月光。

“该去占位置了。”林深看了眼表,拉起她的手往茶馆深处走。评弹表演在二楼的小厅,木质楼梯踩上去咯吱作响,栏杆上雕着缠枝莲纹样,积着薄薄一层时光的包浆。

二楼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也有几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手里捧着搪瓷杯,慢悠悠地晃着折扇。林深选了临窗的位置,推开雕花木窗,能看见楼下渐次亮起的灯笼,像串在黑丝绒上的琥珀。

“两位要点什么?”穿月白布衫的茶博士提着铜壶过来,壶嘴弯得像只仙鹤。林深点了壶雨前龙井,又加了碟松子糖,“听说配评弹最好。”

苏晚趴在窗台上数灯笼,红灯笼从茶馆门口一直挂到巷尾,被晚风推得轻轻摇晃,光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碎成一片。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三弦的调子,叮叮咚咚像泉水敲石头,紧接着是琵琶的轮指,缠缠绵绵绕上来,把暮色都缠成了软绵的线。

“开始了。”林深拉她坐回竹椅。舞台上的幕布慢慢拉开,穿宝蓝色旗袍的女子抱着琵琶,鬓边别着支珍珠钗;穿藏青长衫的男子坐在旁边,手指在三弦上灵活地跳跃。

“今日要唱的是《玉蜻蜓》选段——”女子开口时,声音像浸了蜜的青梅,脆生生又带着点糯,“说的是金贵升私访法华庵……”

弦索一起,她的眼神就变了。唱到痴情处眼波流转,似有泪光;唱到愤懑时眉峰紧蹙,声调陡然拔高。三弦的节奏跟着剧情起伏,时而急如骤雨,时而缓似流泉。苏晚听不懂吴侬软语里的典故,却被那声音里的情绪牵着走,手里的松子糖化了半块都没察觉。

林深在她耳边轻声翻译:“这段讲的是书生和尼姑的故事,后来书生病逝,尼姑生下孩子,把玉蜻蜓当信物……”他的气息拂过耳畔,比琵琶声还要痒。

“你怎么懂这个?”苏晚惊讶地转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下巴。

“来之前查了评弹名段,”他指了指手机备忘录,密密麻麻记着十几段剧情简介,“怕你听不懂着急。”

唱到高潮处,女子突然起身亮开嗓子,琵琶的轮指如珠落玉盘,三弦的扫弦似惊涛拍岸。台下的老茶客跟着节奏点头,有人轻轻打着拍子,嘴里还哼着附和的调子。苏晚看得入神,忽然发现林深正对着她画画,速写本上是她托腮听戏的样子,眼角被灯笼的光描了圈金边。

“别画我,”她伸手去抢,却被他按住手腕,“画台上的姐姐,她的旗袍好看。”

“你的侧脸更好看。”他笔尖不停,在画纸角落添了只偷吃松子糖的小猫,“像极了。”

散场时暮色已浓,巷子里的灯笼全亮了。走在青石板上,木屐声和着远处的评弹余韵,像踩在流动的琴键上。苏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捡的紫藤花瓣:“刚才听戏时想到,把花瓣泡在颜料里,说不定能调出天然的紫色。”

“明天试试?”林深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带,“民宿院子里有捣药的石臼,周姨说以前是用来捶打蓝草做染料的。”

月光从白墙的瓦当间漏下来,在他肩头投下片菱形的光。苏晚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他被灯笼染红的侧脸:“林深,你说我们老了,会不会也像刚才那对老夫妻一样,坐在茶馆里听评弹?”

“会的。”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到时候我推着轮椅带你过来,你还穿烟霞色的衣裳,我给你画满整本的速写本。”

木屐踏过积水的洼处,溅起细碎的月光。苏晚低头看着交握的手,他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绘图笔磨出来的,却比任何丝绸都要温暖。

5. 灯笼下的桂花糖粥

回民宿的路上,平江路的夜市正热闹。卖丝绸的铺子把旗袍挂在竹架上,红的绿的像开了片花田;扎染作坊的蓝布在晚风里飘,上面的白花纹路像云像水;还有卖苏式汤面的摊子,煤炉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汤香混着醋的酸气飘出老远。

“要不要吃点宵夜?”林深指着巷口的糖粥摊,“老字号的桂花糖粥,周姨推荐过。”

摊主是个戴蓝布头巾的阿婆,看见他们就笑:“两个年轻囡囡,来两碗热粥?”铁锅里的糯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撒着金灿灿的桂花,旁边的小缸里泡着蜜饯,青梅、金橘、蜜枣码得整整齐齐。

苏晚选了蜜枣,林深加了青梅。阿婆用粗瓷碗盛粥,勺子舀下去时能看见碗底的豆沙,“慢些吃,烫嘴。”

糖粥甜得温润,桂花的香钻进喉咙里,连带着晚风都变得甜甜的。苏晚舀起一块蜜枣,蜜枣吸足了汤汁,咬下去会爆出浓浓的甜水。“比周姨的桂花糖藕还好吃。”她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小松鼠。

隔壁摊子在卖竹编小玩意,林深起身去看,回来时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篮子,巴掌大小,提手处缠着红绳。“给你装画笔用,”他把篮子递过来,“刚才看你画笔总从背包里掉出来。”

篮子的纹路里还带着竹青的味道,苏晚把几支常用的水彩笔放进去,大小正好。“你怎么什么都想到了?”她低头用手指摩挲着竹编的纹路,声音轻轻的。

“因为是你啊。”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像糖粥里的桂花,悄无声息地落进心里。

正说着,巷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汉服的姑娘举着灯笼跑过,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鸟。“是汉服社的,”林深解释道,“查攻略时看到,今晚平江路有夜游活动。”

姑娘们看见苏晚身上的褙子,笑着围过来:“小姐姐你的汉服好漂亮!哪里买的?”苏晚刚要回答,林深已经接过话:“是她自己设计的,用的是苏州的宋锦面料。”

“哇,好厉害!”有个扎双丫髻的小姑娘拉着苏晚的袖子,“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我们在做‘寻找最美汉服’活动。”

林深拿起她们递来的相机,指挥着大家站成圈。苏晚被围在中间,灯笼的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步摇上,摇出细碎的光。拍照时,小姑娘突然喊:“情侣要挨近点呀!”苏晚一愣,林深已经自然地站到她身边,手臂虚虚环着她的腰,像怕她被人群挤散。

相机快门“咔嚓”响的时候,苏晚看见他耳尖红了。

等姑娘们笑着跑远,林深才挠挠头:“她们误会了……”

“没关系呀。”苏晚低头喝了口粥,嘴角藏着笑,“反正穿汉服的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凑在一起才好看。”

月亮升到中天,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并肩走在灯笼影里,竹编篮子在苏晚手里轻轻晃,里面的画笔偶尔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路过一家卖香膏的铺子,老板娘热情地招呼:“来试试紫藤花香膏?留园的新花做的,就剩这最后两盒了。”

膏体是淡紫色的,装在螺钿小匣子里,开盖就是清润的花香。林深付了钱,把其中一盒塞进苏晚手里:“画完画抹一点,手上就不会有颜料味了。”

苏晚打开小匣,用指尖蘸了点香膏,抹在手腕上。冰凉的膏体化开,香气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和他身上的松木皂味混在一起,竟出奇地好闻。

回到民宿时,天井里的灯还亮着。周姨的老伴正在收晾着的蓝印花布,看见他们就说:“阁楼的热水烧好了,怕你们听评弹回来冷着。”

爬上阁楼,苏晚推开窗,看见天井里的那棵石榴树挂着两个红灯笼,像结了两个圆滚滚的果子。林深从背包里拿出手账,借着月光在今天的页脚画了串灯笼,旁边写着:“桂花糖粥的甜,比不过她笑起来的样子。”

“在写什么?”苏晚凑过去看,却被他合上本子藏到身后。

“秘密。”他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等旅行结束再给你看。”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吹过紫藤架的沙沙声。苏晚躺到床上时,鼻尖还萦绕着桂花和紫藤的香,手腕上的香膏凉丝丝的,像他刚才碰过的温度。

6. 雨夜阁楼的画与诗

半夜突然下起雨来。苏晚被雨声惊醒,看见林深还坐在窗边画画,速写本上是刚才茶馆听评弹的女子,旗袍上的盘扣被他画得亮晶晶的,像真的缀着珍珠。

“怎么还不睡?”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团蒲公英。

“在等雨停,”他转过头,眼底有淡淡的青影,“想画雨里的平江路。”

雨丝斜斜地打在窗棂上,把灯笼的光晕成一片模糊的橙。苏晚披了件外套走过去,看见他的手账上还夹着片紫藤花瓣,已经被压得半干,颜色却更紫了。

“我们下去画画吧?”她突然提议,眼睛亮得像雨后的星星,“撑着伞在雨巷里画,肯定很有意思。”

林深看了眼窗外的雨势:“会淋湿的。”却还是起身找了两把伞,“穿厚点,夜里凉。”

两人蹑手蹑脚下楼,周姨老两口已经睡熟了,只有天井里的铜铃偶尔被风吹得轻响。推开木门时,雨丝扑面而来,带着青石板的潮气和花草的香。

林深撑着大伞,把苏晚护在怀里。她的画本被塑料袋裹着,手里攥着支防水钢笔,在灯笼的光晕里飞快地画着:屋檐下垂着的雨帘要画得密,灯笼的光要画得虚,穿蓑衣的阿婆收摊的背影要画得模糊——这样才像雨里的梦。

“你看那扇窗。”苏晚突然指着巷尾的宅院,二楼的窗棂后亮着盏灯,窗台上摆着盆茉莉,雨珠顺着花叶往下滴,在窗台上积了小小的水洼。

林深把伞往那边倾斜,苏晚立刻画了下来。画到窗台上的茉莉时,她特意用白色颜料点了点,像沾着月光。“这家人肯定很爱花,”她轻声说,“不然不会半夜还留着灯照花。”

雨慢慢小了,变成蒙蒙的雾。有卖花的早市摊位开始出摊,阿婆们挑着竹筐走过,筐里的白兰花用红绳系着,香得让人发晕。林深买了两朵,别在苏晚的发间:“这样就更香了。”

回到民宿时,天快亮了。周姨已经在天井里煎蛋,香味飘进阁楼。苏晚翻开画本,发现林深趁她不注意,在每幅雨景的角落都画了只小小的萤火虫,翅膀上闪着光。

“你画这个干嘛?”她笑着问。

“雨夜里的萤火虫,”他替她擦掉脸上的颜料,“像你眼里的光。”

苏晚突然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湿漉漉的衬衫上。布料带着雨水的凉,却挡不住他胸膛的热。“林深,”她闷闷地说,“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跟你一起淋雨了。”

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间的白兰花香气钻进心里。“那我们就一直淋下去,”他轻声说,“从苏州的雨,淋到江南的雪,淋到白发苍苍。”

第五章 山塘街的晨光与船歌

1. 早市的露水与青竹

苏晚是被竹篮碰撞的声音吵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林深正蹲在窗边,往竹篮里装刚买的新鲜莲蓬。篮子是昨天夜市买的竹编小篮,此刻被嫩绿色的莲蓬填满,像装了一篮夏天。

“周姨说山塘街早市的莲蓬最嫩,”他举起一个,莲房饱满得发亮,“刚剥的莲子能当水果吃。”

苏晚凑过去,他立刻剥了颗莲子递到她嘴边。清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带着露水的凉,莲心的微苦像句没说出口的话,悄悄留在喉咙里。

“快起来,”林深帮她把发绳解开,“早市有卖苏绣绷子的,去晚了就被挑完了。”

下楼时,周姨正在天井里喂猫。三花猫懒洋洋地蹭着她的裤腿,看见苏晚就喵呜叫了一声,尾巴尖还沾着片紫藤花瓣。“今天要去山塘街?”周姨笑着递过两个油纸包,“刚出炉的蟹壳黄,咸甜两味,路上当点心。”

蟹壳黄的形状像小小的蟹壳,咸的夹着葱油,甜的裹着芝麻,咬起来脆得掉渣。苏晚边走边吃,碎屑掉在衣襟上,被林深一一捡起来放进嘴里。

山塘街的早市比平江路更热闹。卖竹器的摊子把竹篮、竹席、竹筛子摆了满地,青绿色的竹篾在晨光里闪着光;卖丝绸的铺子刚打开门,伙计正把一匹烟霞色的云锦挂出来,阳光照在上面,像落了片晚霞;还有卖鲜笋的阿婆,竹筐里的春笋裹着泥,笋尖上还沾着露水。

“看那个!”苏晚拉着林深跑到卖苏绣绷子的摊位,竹制的小绷子只有巴掌大,上面绷着素白的真丝,正好能绣小巧的花样。摊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奶奶,手里正绣着朵栀子花,银针在布面上穿来穿去,像只飞动的白蝴蝶。

“小姑娘眼光好,”老奶奶笑着说,“这是给闺女儿做嫁妆用的小绷子,绣完能当荷包挂在腰间。”

苏晚选了两个,林深付了钱,又多买了包彩色丝线。“回去教你绣樱花,”他低声说,“像我补颜料盒上的那种。”

早市的尽头是座石桥,桥下停着几艘乌篷船。船夫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长篙,看见他们就吆喝:“坐船伐?顺流到虎丘,能看两岸的晨雾呢!”

苏晚看向林深,眼睛亮晶晶的。他立刻点头:“走,坐船去。”

上了船,船夫撑起长篙,乌篷船就像片叶子漂在水上。两岸的白墙慢慢往后退,有早起的人家推开窗,往河里倒洗脸水,水珠溅在船板上,像撒了把珍珠。

“你看那棵柳树。”苏晚指着岸边的垂柳,枝条垂到水里,被船桨搅起的波纹荡得轻轻摇晃,柳叶上的露水掉进河里,惊起小小的涟漪。

林深拿出画本,在晨光里画下这一幕。画到柳叶时,他特意用淡绿色画得长而软,像苏晚垂在肩头的发丝。“等下船了,我们去采片柳叶做书签,”他说,“夹在你昨天画的雨景

2. 船歌里的青石桥影

船行过第三座石桥时,船夫突然哼起了小调。吴侬软语的调子缠在水面上,像水草一样悠悠晃晃,词听不懂,却莫名让人想起外婆摇着蒲扇讲的旧故事。

“这是《摇船歌》,”林深凑到苏晚耳边,“以前船家走夜路怕撞船,就靠这调子互相打招呼。”他指尖在船板上敲着节拍,“你听这节奏,像不像船桨划水?”

苏晚侧耳细听,果然,每句结尾的拖腔都带着水波的起伏。她学着船夫的调子轻轻哼,跑了调,被林深笑了半天。“别笑,”她假装生气地掐他胳膊,“你唱得还没我好呢。”

林深真的唱了起来,声音低沉,把软糯的吴语唱得带了点北方的清越,像冰棱掉进温水里。苏晚听得发怔,直到船底“咚”地撞了下暗礁,才回过神来,脸颊比晨光里的云锦还要红。

船夫哈哈笑:“小年轻就是甜哟。”他竹篙一点,船拐进条更窄的水道,两岸的白墙离得极近,伸手能摸到窗台上的仙人掌。有户人家的晾衣绳搭在船顶,一件月白的衫子垂下来,扫过苏晚的发梢,带着皂角的清香。

“看水里!”苏晚突然指着船边的倒影,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揉碎在水里,被船尾的涟漪推着,慢慢变成两个交握的形状。她掏出画本,笔尖蘸了点河水,在纸上晕出淡淡的水渍,再用墨笔勾勒出两个依偎的剪影。

林深看着她画,突然说:“等回去,我把这张画做成书签,夹在你常看的那本《江南百景图》里。”

船快到虎丘时,水道宽了起来。远处的塔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支蘸满墨的毛笔,正准备在天上写字。船夫收起竹篙,让船随波漂着:“前面就是码头了,你们慢慢看。”

苏晚趴在船边,伸手去够水面的浮萍。指尖刚碰到水,就被林深拉住:“小心掉下去,”他把她的手裹在掌心,“你的手要留着画画,不能沾水太久。”

他的掌心还带着竹篙的糙意,却比船板上的阳光更暖。苏晚低头看着交握的手,忽然觉得,这一路的船歌、石桥和晨雾,都成了他们掌心漏下的光。

3. 虎丘茶寮的碧螺春

上岸时,晨雾刚散。虎丘的石阶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凉丝丝的。林深买了两双蓝底白花的布鞋,“换了吧,你的绣鞋底太薄,磨脚。”

苏晚换上布鞋,鞋面上绣着小小的莲蓬,和竹篮里的莲蓬正好呼应。“你连鞋子都准备好了?”她踩着石阶往上跳,像只快活的小鹿。

“备着总没错。”林深提着她换下的绣鞋,用油纸仔细包好,“这双鞋太娇贵,得好好收着。”

半山腰有间茶寮,竹篱笆围着,里面摆着几张竹桌竹椅。老板娘端上刚泡的碧螺春,茶叶在水里舒展,像一群青绿色的蝴蝶。“这是今年的新茶,”她笑着添水,“用虎丘的山泉水泡的,尝尝?”

茶汤清得发绿,抿一口,舌尖先苦后甘,最后满口都是兰草的香。苏晚拿起桌上的竹制茶宠,是只蜷缩的小猫,她用茶水浇上去,猫背上立刻显出淡淡的竹纹。“好神奇!”她眼睛亮晶晶的,又浇了两滴。

林深在旁边画茶寮的篱笆,竹篾的纹路被他画得根根分明。苏晚凑过去看,发现他在篱笆的缝隙里,画了只偷喝茶汤的小松鼠,尾巴蓬松得像团云。

“你怎么总画这些小东西?”她戳了戳画里的松鼠。

“因为你看它们的时候,眼睛比茶水里的光还亮。”林深放下笔,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再喝口,不然凉了。”

茶寮外有个卖糖画的摊子,老师傅正用糖稀画龙。金黄的糖丝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就成了条腾云驾雾的龙,眼睛点上黑芝麻,活灵活现。苏晚看得入神,林深悄悄买了个,是只蹲在荷叶上的小青蛙,糖衣脆得像琥珀。

“给你,”他把糖青蛙递过来,“跟你刚才蹲在船边看鱼的样子很像。”

苏晚咬了口青蛙的尾巴,甜丝丝的糖味混着茶香漫开来。她突然想起什么,从竹篮里拿出苏绣绷子,穿起粉色丝线:“我给你绣个小莲蓬吧,挂在你的画袋上。”

银针在素布上穿来穿去,林深就坐在对面看。阳光透过竹篱笆的缝隙照进来,在她发间的白兰花上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4. 山塘街的竹影与木刻

从虎丘回来,山塘街的早市已经散了,换成了卖手工艺品的摊位。有个木刻摊子前围了不少人,老师傅正用刻刀在桃木上雕花纹,木屑像雪花一样落在青石板上。

“想要什么?”林深问,“平安扣还是小挂件?”

苏晚指着块巴掌大的梨木板:“能刻两个连在一起的名字吗?”

老师傅眯眼笑:“年轻囡囡的心思哟。”他拿起刻刀,先在木板中间刻了道弯弯的河,河两岸各刻了个小小的人影,再在旁边刻上“晚”和“深”两个字,笔画里藏着缠枝莲的纹路。

刻好的木牌用红绳串着,苏晚和林深各戴了一块,木牌贴在胸口,能感觉到木头的温凉。“这样就不会走散了。”苏晚晃了晃绳子,木牌碰撞的声音像水滴落在青石板上。

往前几步是家竹编坊,伙计正在编竹篮,竹篾在他手里翻飞,转眼就成了个带提手的小篮子。苏晚看得手痒,也拿起竹篾学着编,却总把篾条弄反,急得鼻尖冒汗。

林深接过她手里的篾条,指尖灵活地穿梭:“要像这样,让青篾压着黄篾,就像两个人手拉手。”他编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编出个小小的竹环,正好能套在手指上。

“给你当戒指。”他把竹环套在苏晚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竹篾的边缘被磨得很光滑,带着竹子的清香。

苏晚低头看着手上的竹环,突然想起昨晚雨里的承诺。她抬头时,正好撞上林深的目光,他眼里的光比茶寮的茶汤还亮,像盛着整个江南的晨光。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山塘街的石桥上,看乌篷船载着晚霞归来。苏晚把脚伸进桥洞下的水里,凉丝丝的,林深怕她着凉,脱了自己的布鞋给她穿上。

“明天去哪?”苏晚晃着脚上的大布鞋,声音被晚风揉得软软的。

“去留园看紫藤,”林深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早上采的莲蓬籽,“听说那里的紫藤开得像瀑布,我们去把它画下来。”

锦囊的布面上,绣着片小小的荷叶,是苏晚在茶寮里偷偷绣的。林深摸出锦囊里的莲子,剥了一颗喂给她,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这一路的时光,慢慢酿成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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