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金麟台的琉璃瓦在闪电中泛着惨白的光。金凌攥着求救信的手指节发白,信纸上斑驳的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痕。
"大舅舅,"少年家主的声音发紧,"陇西三县已经死了七十多人...那些怪物专挑雨夜杀人,尸体..."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全被摆成了莲花状。"
魏无羡正把玩陈情的手指蓦地一顿。莲花状——这个标记他太熟悉了。当年金光瑶杀人后,就喜欢把现场布置成金氏家纹的模样。陈情在他掌心不安地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
殿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两名金氏修士架着个浑身是血的老汉进来,老人怀里还紧紧攥着个残缺的拨浪鼓。
"仙君大人!求您救救陇西吧!"老汉跪地磕头,额前的血混着雨水在地上洇开,"那些绿眼睛的怪物...它们杀人前总要摇铃铛..."
"铃铛?"魏无羡瞳孔骤缩。他腰间早已没了那枚清心铃,此刻却仿佛又听见十三年前铃铛坠地的脆响。老汉颤抖着摊开手掌,掌心是半枚锈蚀的铜铃,内侧隐约可见半个"魏"字。
雨幕中传来一声铃响。清脆,却让人毛骨悚然。
魏无羡猛地转身,看见殿外阴影里站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手中提着的赫然是一枚完整的清心铃。那人低笑一声,铃铛在雨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魏无羡脚边。
内侧刻着的不是"魏"字,而是用血写成的"来找我"。
云深谍影
云深不知处的听雪阁内,蓝忘机站在暗格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的指尖正抚过墙上密密麻麻的红绳——每一条都系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笺纸。
"三月初七,婴至姑苏城南酒肆,饮劣酒三坛。"字迹工整得像是抄写《雅正集》,内容却琐碎得近乎偏执。
"四月廿二,婴在浔阳夜猎,左肩负伤。"这一张的边角有些皱,像是被人反复展开又折起。
"五月十八..."最新的一张还带着墨香,记录着那人今晨离开时的衣着。
窗外传来脚步声,蓝忘机广袖一挥,所有红绳瞬间隐入暗格。推门进来的蓝曦臣目光在弟弟袖口停顿了一瞬——那里露出一截未藏尽的红线。
"陇西急报。"蓝曦臣轻声道,将一枚玉简放在案头。
玉简突然裂开一道细纹,金凌的传讯符如火光般窜出:"含光君!大舅舅独自去查凶尸案了!那些怪物身上有..."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被某种液体晕染得模糊不清。
蓝忘机起身时,蓝曦臣按住他肩膀:"我已命思追带三十精锐..."
"不够。"避尘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出案上未写完的信笺。那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婴,若见金星雪浪纹,速退。"最后一个"退"字洇开了大团墨渍,像是笔者突然用力过猛。
蓝曦臣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铃铛——正是当年魏无羡遗失的那枚。铃身内侧的"魏"字旁,如今多了行小楷:"我在"。字迹清隽,却因常年摩挲而有些模糊。
"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
蓝忘机没有回答。他系铃铛的动作很轻,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