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散伙饭桌上的微光

第二章：散伙饭桌上的微光

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老地方”餐馆的玻璃橱窗。燎原战队的五名队员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家常菜和一箱啤酒，却没人动筷子。空气里弥漫着油烟与潮湿雨水的混合气味，比训练室的沉默更让人窒息。

“来，喝一杯吧。”王浩打破了僵局，举起酒瓶给每个人倒满玻璃杯，“不管以后怎么样，咱们也算一起拼过。”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但眼底的红血丝却暴露了疲惫。

张野抓起杯子一饮而尽，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里的火：“喝什么喝？喝了就能进职业联赛了？就能把陈阳追回来了？”他把玻璃杯重重磕在桌上，溅出的酒液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野！”林晚棠轻轻皱起眉，“阳子有他的难处。”她面前的米饭只动了几口，握着筷子的手指有些发白。从训练室出来后，她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低头拨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映出她眼底深藏的忧虑。

苏郁盯着碗里的白米饭，突然开口：“浩哥，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听说有些战队会通过直播打赏筹钱，或者……”

“苏郁，直播打赏那点钱连电费都不够。”王浩叹了口气，夹了一筷子青菜，却没吃，只是在盘子里翻来覆去，“现在的电竞圈，没资本注入寸步难行。你们不是没努力过，是现实太残酷了。”

沈泽一直沉默着，面前的酒杯 untouched。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雨幕中，光线显得有些朦胧。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沈泽选手，我是‘火种’电竞投资公司的负责人，对你和燎原战队很感兴趣，方便聊聊吗？”

他心里猛地一动，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锁了屏，将手机放回口袋。现在这种时候，谁会对一支濒临解散的战队感兴趣？多半是骗子。

“泽哥，你看什么呢？”苏郁注意到他的动作，好奇地问。

“没什么。”沈泽摇摇头，端起酒杯，“浩哥说得对，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曾经是燎原的队员，这就够了。来，我敬大家一杯。”他率先举杯，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张野哼了一声，却还是跟着举起了杯子。五个人的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却像是为这场宴席敲响了丧钟。

“我……有件事想跟大家说。”林晚棠突然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刚才收到了‘凤凰’俱乐部的邀请，让我去做青训队的辅助教练。”

“什么？”苏郁惊讶地抬起头，“晚棠姐，你也要走？”

“凤凰俱乐部是大平台，对你有好处。”沈泽看着她，目光平静，“恭喜你。”

林晚棠勉强笑了笑，笑容却没到达眼底：“其实……我还没答应。他们开出的条件很好，但我……”她顿了顿，看着桌上“燎原”二字的一次性桌布，“我有点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张野猛地灌了一口酒，语气带着几分自嘲，“留下来陪我们喝西北风吗？苏郁，你呢？有没有其他战队联系你？你这么强的射手，不该埋没在这里。”

苏郁低下头，小声说：“有几个次级联赛的战队问过，但……我不想去。”他想起三年前，沈泽在出租屋里拍着他的肩膀说“跟着我，我带你打职业”，那时候的眼神，比任何霓虹灯都要亮。

王浩看着眼前的四个队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沈泽面前：“这是我个人凑的一点钱，不多，你们分一分，当遣散费吧。”

沈泽没有去接，只是看着王浩：“浩哥，这三年，谢谢你。”

“谢我什么？”王浩笑了笑，带着几分苦涩，“没把你们带出来，是我没本事。”

就在这时，沈泽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看了一眼，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给我十分钟，也许能帮你们留住燎原。地址：XX路XX号‘火种’电竞，今晚十点前。”

“泽哥，谁啊？”张野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变化，忍不住问。

沈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条短信，心里翻江倒海。“留住燎原”这四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想起训练室里那个褪色的队标，想起陈阳离开时摔门的声音，想起苏郁眼里不甘的泪水……

“浩哥，”沈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那个投资人的电话，你还有吗？就是上次说想注资，但嫌我们成绩不够好的那个。”

王浩愣了一下：“你说李总？有是有，不过他当时话说得很死，没成绩免谈。”

“如果我们能证明我们有潜力呢？”沈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个人，“晚棠，你还没答应凤凰，对吗？苏郁，张野，你们愿意再给燎原一次机会吗？”

苏郁的眼睛亮了一下：“泽哥，你有办法了？”

张野皱着眉：“办法？我们拿什么证明？拿空气吗？”

“不，拿实力。”沈泽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用筷子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比赛地图，“‘火种’电竞的人联系我了，说想跟我们聊聊。也许……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林晚棠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了片刻：“‘火种’？我好像听说过，他们最近在扶持新战队，眼光很独到。”

“就算是骗子，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沈泽的目光落在王浩身上，“浩哥，你愿意陪我们赌一次吗？”

王浩看着沈泽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又看了看苏郁和林晚棠期待的眼神，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算砸锅卖铁，我也陪你们赌一次！”

张野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的那股火气不知何时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冲动。他猛地一拍桌子：“算我一个！妈的，还没打到最高舞台，谁也不许散！”

苏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还有些勉强，但眼神里充满了希望：“我也留下！”

林晚棠看着他们，嘴角也微微上扬：“那我就先不回复凤凰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窗外的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桌上的啤酒瓶空了一半，气氛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重。沈泽拿起手机，回复了那条短信：“我们马上到。”

“走！”王浩站起身，“去会会这个‘火种’！”

五个人陆续走出餐馆，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沈泽走在最前面，脚步比刚才坚定了许多。他不知道这次的机会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坎坷，但他知道，只要这颗想要燎原的心还在，这团火就有重新燃烧的可能。

苏郁看着沈泽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喊道：“泽哥，等一下！”他跑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支红色的马克笔，然后跑到训练室的楼下，在墙上那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燎原队标上，重新描了一遍。

“你干嘛呢？”张野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把火点起来！”苏郁举起马克笔，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墙上那团重新变得鲜艳的火焰。它在夜色中静静燃烧，仿佛在预示着，燎原之火，终将再次席卷整个电竞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