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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首演前三天，姜梦然站在空荡荡的剧场中央，仰头检查吊顶设备的调试情况。凌晨四点的剧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只有几盏工作灯提供微弱的光亮。她喜欢这种时刻——演出前的宁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舞台。

手机震动起来，是毕雯珺的信息：「查到新线索，范丞丞和朱正廷有三笔大额资金往来，时间恰好在火灾前后和这次音乐剧筹备期间。已联系军方朋友深入调查。」

姜梦然皱眉回复：「继续查，但小心别打草惊蛇。」

她刚放下手机，剧场侧门被推开，黄明昊拎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自从那天在排练厅坦白身份后，他们之间多了些说不清的微妙气氛，既亲密又尴尬。

"就知道你在这儿。"黄明昊递过一杯咖啡，"通宵了？"

姜梦然接过咖啡，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指尖："有些细节不放心。"她抿了一口，是惯喝的低因美式，"你怎么也这么早？"

黄明昊指了指头顶的灯光设备："来检查安全措施。昨天彩排时，我注意到主吊杆有些异响。"

姜梦然抬头望向二十多米高的钢架结构，隐约可见几个工人正在检修。黄明昊的细心让她心头一暖——他向来如此，十年前那个小男孩就会在她练习时默默检查把杆的稳固性。

"谢谢。"她轻声说，"不过这些应该由专业团队负责。"

"我知道，只是..."黄明昊突然停住，眉头紧锁盯着上方，"那是什么？"

姜梦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主吊杆上一盏巨大的舞台灯正不正常地摇晃，固定螺栓一颗接一颗地松动脱落。

"小心！"黄明昊的吼声在空旷剧场回荡。

姜梦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她踉跄几步摔倒在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和一声闷哼。抬头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那盏足有200公斤的舞台灯砸在黄明昊背上，将他压在地上，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在苍白的地板上格外刺目。

"黄明昊！"姜梦然扑过去，颤抖的手指不敢触碰他扭曲的身体。她掏出手机拨打120，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快！星光大剧院，有人重伤！"

黄明昊的眼睛半睁着，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姜梦然握住他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已经冰凉。

"坚持住，求你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这次不准你再消失，听见没有？"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姜梦然却觉得时间凝固了。她机械地回答医护人员的询问，跟着担架上了救护车，看着医生给黄明昊插管、输液。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下，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那是黄明昊的血。

手术中的红灯亮了六个小时。期间任俊行匆匆赶来，杨晴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录音笔。

"怎么回事？"任俊行扶住摇摇欲坠的姜梦然。

"舞台灯...突然坠落..."姜梦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推开了我..."

杨晴敏锐地眯起眼："意外还是人为？"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姜梦然。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低血糖眼前一黑。任俊行及时扶住她，递过一杯葡萄糖水。

"先别想这些，Justin会没事的。"任俊行安慰道，但姜梦然看到他眼中的忧虑。

又过了两小时，手术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但有多处脊椎骨裂和内脏出血，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

"会有后遗症吗？"姜梦然声音发抖。

"现在说还为时过早。"医生谨慎地回答，"不过他的求生意志很强，这很有利。"

ICU不允许探视，姜梦然只能隔着玻璃窗看黄明昊。他苍白的脸上戴着呼吸机，各种管子连接着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此刻脆弱得像一张纸。

护士递给她一个塑料袋："这是病人的随身物品，请您代为保管。"

袋子里是黄明昊的手机、钱包和那条从不离身的红绳手链。姜梦然犹豫了一下，尝试解锁手机——密码会是？她输入自己的生日，屏幕应声而开。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鼻子一酸。手机相册里，整齐分类着她十年来每一场演出的照片，有些甚至是观众席偷拍的模糊侧影。备忘录里详细记录着她的演出行程、喜欢的咖啡品牌、过敏原...甚至还有她每次谢幕时微笑的弧度分析。

最让她震惊的是一个名为"补偿清单"的文档，里面列着：

- 设立星空奖学金（已完成）

- 找回2009年全国比赛录像（已完成）

- 赞助妈妈重新开始钢琴教学（进行中）

- 当面道歉并告诉她真相（待完成）

最后一行的日期是三天前，后面新加了一条："保护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进行中）"

姜梦然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十年了，这个傻子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弥补那个根本不是他错的意外。

"姜小姐？"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护士站在面前，"病人醒了，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一直指着窗外。我想他可能是想见您。"

ICU的规定被破例放宽，姜梦然穿上无菌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黄明昊的眼睛半睁着，看到她时明显亮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姜梦然立刻握住，那温度比早上温暖多了。

"你这个傻子..."她哽咽着，小心避开各种管线俯身靠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明昊的嘴唇动了动，呼吸面罩上泛起白雾。姜梦然将耳朵凑近，听到微弱的气音："...值...得..."

泪水再次决堤。姜梦然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生怕碰疼他的伤处："我查到了一些事...关于火灾，关于朱正廷和范丞丞...这不是意外对不对？"

黄明昊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敲击，是摩斯密码的"Y-E-S"。

"我们报警吧。"姜梦然抬头看他。

黄明昊却微微摇头，艰难地移动手指在她手心画了个问号。

"你在担心什么？"姜梦然皱眉，突然明白了，"我爸爸？"

黄明昊眨了下眼表示确认。

就在这时，姜梦然的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姜小姐，您父亲在军区总院急诊，情况危急。请速来。——毕雯珺」

姜梦然脸色瞬间煞白。黄明昊焦急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我爸爸...出事了。"她声音发抖，"这太巧合了，一定是..."

黄明昊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尽管这个动作显然让他疼痛不已。他艰难地指向自己的手机，又做了个翻页的手势。

姜梦然解锁手机，翻到最近联系人，最上面是任俊行，下面是一个标注"证据"的加密文件夹。她点开需要密码。

"密码是什么？"

黄明昊虚弱地比了个"六"的手势。姜梦然输入火灾日期，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是朱正廷与范丞丞的银行转账记录、舞台设备检修报告的篡改前后对比，以及——最让她震惊的——一段录音，记录着朱正廷指使人"制造意外"的对话。

"天啊..."姜梦然捂住嘴，"你早就知道？"

黄明昊闭了闭眼表示确认，又指向门口，示意她快去父亲那里。

"我不能丢下你..."

黄明昊摇摇头，用尽力气摘下呼吸面罩，声音虚弱但清晰："去...小心朱...他会...伤害..."

护士闻声赶来，重新给他戴上面罩："病人不能过度激动！探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