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兰岛的街道在尼德霍格的硫磺吐息下化作流淌的熔岩河。改装消防车喷射的泡沫像可笑的玩具水枪,瞬间蒸发在滔天烈焰里。骨龙猩红的藤蔓身躯掠过卡拉汉大桥,将斯唐顿岛抛在身后,空洞的眼窝死死锁定海岸之谷方向。
“维赛迪…人类蝼蚁们…本天启先放你们一马…”它喉咙里滚动着骨头摩擦般的低语,翅膀拍击卷起腥风,将下方海滨别墅的屋顶像纸片般掀飞。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吸引,像铁锚般拖拽着它的意识核心,压过了对维赛迪的暴怒和对自由城蝼蚁的蔑视——那里有某种东西在呼唤它破碎的“源血”。
海岸之谷,波奇塔花园。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如同刀削斧凿的轿车,如同蛰伏的毒蝎,猛地撞破某个豪华别墅地下车库的卷帘门冲上街道!它有着利昂家族标志性的“哨兵”轮廓——方正的棱角,中括号形的巨大尾翼,后窗坚固的金属格栅——但车身更低趴,引擎盖下传出的咆哮浑厚得不似民用车辆,显然是深度改装的私人GT猛兽。深色车窗贴膜隔绝了所有窥探。
尼德霍格的俯冲带着毁灭的狂喜,硫磺吐息如瀑布般浇下!车库连同半栋别墅瞬间在惨绿的腐蚀毒雾中坍塌、融化,发出刺鼻的焦臭。但黑车如同有预知能力,在毒雾降临的前一秒,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锐角漂移切入侧路,毒液只溅在它扬起的尘埃里。
“吼——!”被戏耍的狂怒让尼德霍格的意识残渣都在颤抖。它庞大的身躯强行扭转,骨翼撕裂空气,紧咬上去。海岸之谷曲折的山路成了追逐场。黑车像一道有生命的影子,紧贴悬崖边缘飞驰,每一次过弯都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切割,引擎在极限转速下发出稳定而暴烈的轰鸣。尼德霍格的俯冲撕咬、毒液喷射,甚至用尾部骨锤横扫,都被那幽灵般的黑车以毫厘之差闪避。驾驶者的技术冰冷、高效,没有一丝多余动作,心态稳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不知不觉,追逐的轨迹被这辆黑车硬生生从海岸之谷拽回了波特兰岛混乱的战场上空。当它冲过被炸毁的圣马克区路障时,站在临时指挥部沙袋后的托尼·西普莱尼猛地眯起了眼睛。
“妈的!”托尼一把抢过旁边手下的望远镜,死死盯着那辆在硝烟中穿梭的黑车,特别是车尾那个独特的、被熏黑的方形排气尾喉,“是老头子的车!萨尔瓦多的‘黑棺’!克劳德·斯平德那坨狗屎!他居然还活着?!”
这个名字像颗毒气弹也在弗雷利家族成员中炸开。乔瓦尼·弗雷利正对着地图咆哮,闻言猛地抬头,酒红色西装的衣襟沾满了灰尘和溅射的血点。他顺着托尼指的方向看去,那辆如同移动墓碑的黑车正碾过燃烧的汽车残骸,车身在火光中反射出冷酷的光泽。
“斯平德?!”乔瓦尼英俊的脸瞬间扭曲,比看到G群冲进他的安全屋还要狰狞十倍,“这坨早该烂在地里的狗屎怎么爬出来了?!”十年前圣马克小餐馆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一个弗雷利家族的重要成员被送上天,他乔瓦尼也差点被飞溅的预制板砸成肉饼的恐怖记忆瞬间淹没了他。新仇旧恨烧得他眼珠发红。“迈阿密癫子!疯骨头架子!还有阴魂不散的臭狗屎!这个世界他妈的是被撒旦拉进马桶里了吗?!”
仿佛听到了这声诅咒,黑车驾驶座的车窗突然降下一条缝。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了出来。
没有持枪,没有丢手雷。只有一根笔直、僵硬、充满极致侮辱意味的中指,高高竖起,对着后方狂暴的骨龙,也对着仓库方向所有注视它的人,利昂家族、弗雷利家族、连同这个操蛋的世界——
FUCK YOU ALL
仓库里一片死寂。利昂家族和弗雷利家族的核心成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荒谬绝伦的表情。汤米·维赛迪的血十字军团正在攻城略地,一头由藤蔓和骨头组成的怪物在天上发疯,现在,十年前那个如同人间蒸发的冷血杀手克劳德·斯平德,居然开着被他亲手干掉的教父的座驾,在火海里竖中指?!
混乱的战场上,这荒诞的一幕如同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连正在争夺制空权的九头蛇战机(CJ驾驶)和阿帕奇(塞萨尔驾驶),都不由得在无线电里爆出一句粗口。
一个动作,同时嘲弄了三个方向:狂暴失控的天启骨龙,盘踞波特兰的利昂残部,以及海岸之谷赶来的弗雷利“新贵”。
一记跨越时空和阵营的终极嘲讽,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我操你祖宗!斯平德!”乔瓦尼彻底破防,咆哮几乎要震碎玻璃,他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窗外那辆疾驰的黑车疯狂扣动扳机!子弹徒劳地打在防弹玻璃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尼德霍格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手势。骨龙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暴怒、更加疯狂的咆哮!它放弃了所有战术,庞大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向下俯冲,巨大的骨爪撕裂空气,直直抓向那辆挑衅的黑车!它要将这铁壳子和里面那只该死的手一起捏成废铁!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一道蓝绿色的霓虹魅影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从侧翼的街道咆哮着切入战场!维里阿苏德的车身覆盖物流动着剧毒的荧光绿,引擎的咆哮被某种高频的、近乎昆虫振翅的嗡鸣覆盖。它没有丝毫减速,车头锐利的风刀直指黑车的前轮轨迹,仿佛要将这搅局的幽灵连同失控的骨龙一起碾碎!
维赛迪坐在驾驶舱内,暗金的瞳孔透过挡风玻璃,锁定了那辆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哨兵”。车窗缝隙里那只竖起中指的手,那冰冷、精准、带着绝对自信的驾驶风格……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脊椎。
不是乔瓦尼那种虚张声势的咆哮。是另一种东西。一种更深的,更熟悉的……同类的气息。
就像当年在罪城的暴雨中,他亲手将子弹送进桑尼·弗雷利心脏时,镜子里映出的那双眼睛。
弑杀“教父”之人的眼睛。
“找到你了…”维赛迪的嘴角无声地咧开,方向盘上的藤蔓传来兴奋的搏动。追猎的目标瞬间切换。克林顿?骨龙?此刻都不及眼前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同行”重要。他需要弄明白,这辆“黑棺”里坐着的,究竟是又一个需要被清除的旧时代残党,还是……某种证明他并非孤例的扭曲镜像?
维里阿苏德的引擎发出超越极限的尖啸,蓝绿霓虹在波特兰燃烧的街道上拉出致命的光轨,直扑那辆沉默的黑色幽灵。尼德霍格的毒液吐息、乔瓦尼的子弹、维赛迪的致命超跑——三方杀机在克劳德·斯平德那根竖起的中指周围,轰然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