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行驶的黑色轿车内, 车内是好闻的雪松味。
已经下午了啊……
安心心坐在副驾,系着安全带,身体随车子轻微摇晃,目光贪婪地掠过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有点空落落。
刚出院,医院那点清汤寡水根本填不满饱受折腾的胃。
一个念头快速成形,带着点儿跃跃欲试的试探。
她侧过脸,看向旁边掌控方向盘的祁楠。
他开车的姿态很专注,侧脸线条冷硬流畅,下颌线紧绷着。
“楠哥哥……”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百转千回的鼻音,“我们……晚饭吃什么呀?”
祁楠侧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淡:“回家喝粥,医生说了,需要清淡饮食,巩固几天。”
“啊?”安心心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又要喝粥啊……” 她皱起小鼻子,充分表达着对这种健康建议的不满,“嘴巴都淡出鸟儿来了!”
“可是……我好想吃火锅哦~”
“不行。”祁楠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安心心不死心,再接再厉,身体微微倾向驾驶座,声音压得更软更糯,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人心:
“真的超级超级想吃嘛……就吃一点点好不好?点番茄锅!微辣锅!就鸳鸯锅!这样总有清淡的选择嘛……” 她拖长了调子,眼巴巴地望着祁楠紧绷的侧脸,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楠哥哥~ 求你了~好不好嘛?心心真的好想吃哦~”
尾音被她拖得又嗲又委屈,带着强烈的祈求意味。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
祁楠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松了松力道。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混杂着无奈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
他终于又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少女亮晶晶的眸子、微微撅起的粉唇、还有那一脸“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可怜兮兮表情,结结实实地撞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仅此一次。”他板着脸,声音依旧低沉,但那份坚决已经悄然崩塌,“只能吃番茄锅那边。辣锅不准碰。”
“耶!楠哥哥最好了!”安心心瞬间满血复活,笑容灿烂得如同小太阳,先前的委屈一扫而空,只剩下得逞的狡黠和雀跃。
真的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小丫头,能怎么办……
不久后,一家环境雅致的精品火锅店内。
服务生引着他们走到一处安静的卡座。
红油翻滚的麻辣锅和浓郁鲜香的番茄锅在炉灶上咕嘟作响,氤氲的热气腾起,映照着安心心因为兴奋而格外生动的脸庞。
祁楠没让她动手,直接熟练地点好了所有菜品:嫩滑的肥牛、饱满的手打虾滑、翠绿的空心菜、晶莹的土豆片、吸饱汤汁的面筋泡……每一样都精准地戳中了安心心的胃口。
锅开,热气弥漫开来。
安心心感觉自己像个饿了好几天的小动物,眼睛几乎粘在翻滚的锅里。
但祁楠没有让她自己动手。
他挽起了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拿起公筷公勺,有条不紊地开始操作。
“烫。”他用漏勺舀起翻滚的番茄汤底的肥牛,沥干多余汤汁,稳稳当当地放进她面前的小碗里。
“吹吹再吃。”番茄锅里的虾滑浮起,他用漏勺捞起几个,吹了吹,再次放进她的碗。
“青菜好了。”翠绿的空心菜烫得恰到好处,翠绿爽口。
他甚至还顺手把她爱吃的土豆片丢进锅里。
安心心只需要负责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温热的番茄汤浸着肥牛和虾滑,鲜香美味又不会刺激胃,幸福感瞬间爆棚。好久没吃这么有滋味的东西了!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赞叹:“唔……好吃!”
她注意到祁楠几乎不动筷子,视线大多时间都落在她身上,专注地为她煮菜、夹菜。
“楠哥哥,你也吃啊!”安心心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看他。
美食带来的巨大满足感和安全的环境让她放松了不少,属于林渊的那部分粗线条思维占了上风。
几乎是下意识的,也带了一点分享的冲动,她夹起一块蘸好酱料的、Q弹无比的虾滑,越过桌面,精准地递到了祁楠的嘴边。
“啊——张嘴!这个超好吃!”
动作做完,话语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不对劲!
她是用自己的筷子夹的!自己用过的筷子!!!
祁楠显然也微微一愣,小丫头难道……开窍了?
他看着递到自己唇边的那块裹着油亮蘸料的虾滑,又抬眼看向拿着筷子、表情僵住、正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安心心。
微微倾身,张口就将那块虾滑咬了过去。
薄唇甚至碰到了她手中还捏着的筷子前端。
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瞬间从筷子传递到安心心的指尖!
轰!
安心心(林渊)感觉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部冲上了头顶!
一股灼热感从脚底板一路烧到天灵盖!
“我……我……”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筷子,耳根和脸颊如同熟透的番茄,红得能滴出血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天啊!她在干什么?!她居然用自己的筷子给祁楠喂?!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祁楠此刻的表情!完了完了……
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鹌鹑,猛地低下头,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碗里。
手里的筷子像是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只能僵硬地、机械地搅动着碗里剩下的几颗虾滑。
火锅的热气仍在氤氲,番茄汤底和红油锅底依旧在沸腾翻滚,发出诱人的“咕噜”声,香料的芬芳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交织出一份温馨甜蜜的氛围。
然而,安心心却恨不得原地融化,消失不见。
祁楠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乌黑柔顺的发顶对着他,粉白小巧的耳朵像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那截从低垂的领口露出的纤细后颈也泛着淡淡的粉色,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晕染了晚霞。
她盯着碗里的食物,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不安地颤动着,几乎要遮蔽那双因羞赧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
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祁楠深邃的眼眸深处漾开涟漪,无声无息,却又如此清晰。
他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任何试图安抚的举动,只是眼神里的某种光泽似乎更加柔软。
自家的小宝贝,快要开窍了啊……真好……
他神色自若,姿态从容地重新拿起公筷,从容地为她布菜。
剥了几个她喜欢的虾递到她嘴边,“虾要多吃点,补补。”
“……嗯。”
慢吞吞的把那几只虾吃了。
这顿饭剩下的时光,成了安心心有史以来吃得最为“食不知味”的一餐。
她自始至终维持着那个标准的小鸵鸟姿态——头深埋,视线始终在碗里。
祁楠也默契地没有打扰这小小的装睡鸵鸟,小丫头得自己开窍啊……或者自己下次逼一把?
“吃饱了?”他温和的声音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
她瓮声瓮气地应道:“嗯……饱了。”
“走吧,回家。”祁楠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光影下投下修长的影子。
他绕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了手。
安心心这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一点点视线,看着那只停在面前、掌心向上、骨节分明的大手。
迟疑了那么一瞬,她飞快地把自己微凉的、带着点湿意汗意的小手搭进了那片带着薄茧的温热掌心。
祁楠的指尖立刻收拢,轻轻包裹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没有放开,反而手臂微微一收力,自然而然地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动作熟稔得如同做过千百遍,将她小小的身体轻轻带进自己臂弯。
安心心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根木头。
“楠哥哥你……”
腰际那只温热大手的触感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地传来。
她被他半揽在怀里,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被带着往外走。
只有那低得近乎耳语的、带着笑意和气音的五个字,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蜗,像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害羞的样子……”
“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