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江将军陨了。”
听到此话,晏疏棠顿感身上没有了力气,她刚想上前询问,却踉跄几步,等到思绪回笼时,她仿佛听到了大殿内传来晏帝酒池肉林的声音。
宴上纸醉金迷,扰了晏疏棠一帘清梦,眼眸望去竟觉此景恍若隔世。歌女轻唱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宫女轻舞着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那声声丝竹管弦,无不昭示着统治者的骄奢淫逸。
宴下的三千将士,在寒风凛冽中盔甲化为雪衣。
李承谦轻轻挥袂,刚踏出行军帐篷,花雨便为他披上丝织斗篷。“殿下,万事已俱备,就等您传令。”
他望向三千将士,嘴角噙笑∶“嗯。”
前方城门正被城内士兵缓缓打开。“抓活的晏帝,抓到有赏!”一旁骑在马上的面具男子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带着压抑。
皇宫内,晏帝正饮酒做乐,突然听到殿外面传来了打斗声,顿时不悦,他哼了声,扔下怀里的美人,吩咐一旁的太监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刚出殿,便看到了李字旗帜,他心里一惊,并没有回殿内回禀晏帝,而是走小路去了凤梧宫。
“公主,公主,承军攻进来了,快逃。”
小太监刚进去,便看见晏疏棠正在镜前理红妆,他也顾不上规矩,拉着晏疏棠就要逃,晏疏棠朝他笑了笑,“你逃吧,我不会逃的。”
小太监眼看承军就要攻进来,他哎呀一声,跑了出去。
晏疏棠梳洗毕,一旁贴身婢女见到公主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便道∶“公主,那处是育婴房。”
“那里怎么有孩童在哭?”
小莲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应该是某个妃嫔生产了。”
“来的真不是时候,”晏疏棠叹了口气,“走吧,去见见那位李将军。”
……
公元五十一年,晏国灭亡,李氏登基,改国号为唐。
……
晏疏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眼前人离门越来越近,渐行渐远时,她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江云倾在想什么,晏疏棠隐约可以猜到些,无非就是自己冷落他了,在吃醋罢了。
晏疏棠很喜欢看别人在意自己的神情,无关风月。
尊贵的凤梧公主,当然要高高在上,冠盖满京华咯。
江云倾宽大的衣袖下是紧握的拳头,他一回忆起晏疏棠当众对他说的狠话,他就想让她后悔,不论付出多大代价。
思及此,他快要拉门的手猛地收回,他转身快步朝晏疏棠走去,他蹲下身子两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刚想强硬的亲上去,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但他憋住了,盯了桃月许久,最后缓缓起身用力摔门而去。
“桃月,醒醒,醒醒。”被声音惊醒的晏疏棠上半身猛地立起来,随后她方觉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凤梧公主了。
无人再知晏疏棠,世人只知桃月妆。
桃月轻抿唇纸,描眉画眼,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发髻,眉目间缀一点红,她勾唇而笑,仪态端庄,却又不失风情万种,惹得女子,男子视线频频向这望。
落魄的凤凰终究还是凤凰,桃月想,兵败城衰,国破家亡,但那又如何,以我的美貌,何愁没有东风再起的机会。
可是桃月没有想到,在那场庆祝攻破晏国的庆功宴上,她竟然会看见他,只是斯人已逝,再见便是宿敌。
很久很久以前,晏疏棠差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月亮了,很久很久以后,桃月突然很想这个男人,很想很想,因为那时的他就如同那时的她般名满京城。
他早已不是晏国将军,而是唐国丞相。
“晏国旧民凤梧献上一舞∶霓裳羽衣舞……”再后来江云倾没有听到那个报幕的宦官,只是耳朵嗡嗡的,有一阵恍惚与震惊。
谁?凤梧?
虽然早已久经战场,但江云倾冰冷的心开始出现裂缝,是她……
台上她一笑一颦,台下他冷脸旁观。
一如当年,只是主人公变了……
当年的她冷脸厌世,如人间富贵花,当年的他卑微至极,衬衣更添穷酸。
桃月舞姿优美,很快便吸引了众臣与皇帝的目光。
咚,随着鼓声的加快,桃月足下速度越发快,面容笑起来越发甜美……
有史官称赞∶绝世而独立。
台下的目光,一分欣赏,九分欲望。
一舞闭,桃月缓缓弯下楚宫腰,小唇微启,甜丝丝的声儿令在场人无不沉醉∶“罪女桃月,献一支舞,了表敬意。”
“哈哈哈哈哈哈,”李承谦开怀大笑,“赏!”
次日一早,如花般金银流入冬苑,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得了个美娇娘,受尽君恩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