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在杀人。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我趴在客栈窗台上,看着后院里的青衫乐修将琴弦勒进一个黑影的脖颈。月光下,他的手指被琴弦割得鲜血淋漓,却死死压着那团挣扎的黑影不放。
“别看。”身后突然传来严浩翔的声音。他抬手甩出一道符纸,啪地贴在我眼前的窗棂上,遮住了视线,“那是心魔幻化的影子。”
符纸透出淡淡的朱砂味,我盯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鹤形纹路:“张真源的心魔?”
“准确地说,是我们每个人的。”严浩翔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另一张符纸,“烬语森林会让人心底最害怕的东西具象化——你很快也会见到自己的。”
我心头一跳。
我最害怕什么?
是灵脉永远残缺的绝望?是被七人组抛弃的孤独?还是……那些越来越清晰的、关于前世血色的记忆?
后院的琴声突然变了调。
是那首《烬语谣》。
我猛地扯下符纸——院中哪还有什么黑影,只有张真源独自跪在琴前,血顺着琴弦滴在青石板上。他弹的旋律,和镜中未来里一模一样。
“三天。”贺峻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铜钱在指间翻转,“从触发心魔到应验,通常间隔三天。”
宋亚轩提着药箱匆匆跑过走廊,闻言脚步一顿:“什么应验?”
“童谣。”贺峻霖的铜钱突然全部立起,“三天之内,会有人像张真源心魔预示的那样……被琴弦绞杀。”
次日清晨,我在厢房门口捡到一个木匣。
匣中整齐排列着七个小瓷瓶,每只瓶底都刻着星纹。正当我疑惑时,刘耀文啃着馒头路过:“哟,宋亚轩连这个都给你了?”
“这是什么?”
“锁忆丹。”他凑过来,热气喷在我耳畔,“能暂时封住特定记忆——我们每次发现镜片后都要吃,不然前世记忆会把人逼疯。”
我手一抖,匣子差点翻倒。
刘耀文及时扶住,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怪了,这瓶怎么是空的?”他拿起刻着玉衡星的瓶子晃了晃,“张真源昨天没吃药?”
楼下突然传来尖叫。
我们冲下楼时,客栈老板娘正瘫坐在后院——青石板上赫然用血画着五线谱,正是《烬语谣》的片段。而血迹尽头,躺着被拧断脖子的店小二。
“死亡时间子时三刻。”宋亚轩蹲下身检查,“颈骨断裂方式……”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和琴弦勒断的完全一致。”
所有人看向张真源。
乐修站在回廊阴影里,缠着纱布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整晚都在房里。”
“我可以作证。”贺峻霖举起三枚铜钱,“丑时占卜时卦象显示他在——”
铜钱突然裂开。
丁程鑫的红绫瞬间缠上张真源的脖颈:“解释下为什么死者指甲里有你的琴穗丝?”
场面一片混乱。马嘉祺的剑气震碎了廊下灯笼,严浩翔的符咒封住所有出口,刘耀文拦在我面前怕被误伤。而我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突然注意到——
死者的右手紧握成拳。
趁没人注意,我蹲下身掰开那只僵硬的手。
掌心是一枚青铜镜片,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玉衡碎心日,童谣终章时。”
“是栽赃。”
深夜厢房里,张真源哑着嗓子说。他的琴被马嘉祺下了禁制,七根弦全部封着冰霜,“有人知道我的心魔,故意布置成……”
“我们知道不是你。”宋亚轩打断他,正往他伤口上撒药粉,“但为什么是《烬语谣》?那首曲子有什么特别?”
张真源沉默了很久。
“那是镜灵……也就是前世的云昭,最后听到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射向我。我正缩在角落啃蜜饯压惊,差点被噎住。
“千年前我们战败时,我抱着半碎的琴爬到祭坛边。”张真源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浑身是血,却笑着说想听童谣……我就弹了这首即兴编的《烬语谣》。”
他抬起缠满纱布的手,虚虚按在琴弦上:“弹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心跳停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突然站起来,蜜饯撒了一地:“等等……如果凶手是按照心魔杀人,那下一个岂不是……”
铜钱落地的脆响打断了我。
贺峻霖盯着卦象,脸色惨白:“宋亚轩,你药箱最底层放着什么?”
医修少年猛地僵住。
我还没反应过来,严浩翔已经冲过去掀开药箱——层层纱布下,静静躺着一根褪色的鹅黄发带。
我的发带。
准确地说,是小时候在慈幼局常扎的那款。可我从没告诉过他们这段往事。
宋亚轩的脸色比纱布还白:“我不记得这个……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因为那是你第一次用逆命针后忘掉的记忆。”马嘉祺突然开口,“三年前在慈幼局,你为救一个高烧的女孩,把瘟疫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如遭雷击。
那个雪夜,模糊记忆里喂我吃药的少年……是宋亚轩?
贺峻霖的铜钱突然全部炸裂。
“来不及了。”他盯着四散的碎片,“宋亚轩的心魔已经触发——‘把重要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窗外传来打更声。
距离下一个三天,还剩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