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如墨...
冰冷刺骨的地板透过薄薄的舞袜,寒气直钻骨髓。《天鹅之死》那哀婉的旋律,像是从深渊里渗出的叹息,在空旷得令人窒息的排练厅里幽幽回荡
又是这里。
又是这深冬的寒夜
穗礼穿着那身单薄的白色练功服,身体却僵硬得无法移动分毫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带着体温的压迫感正在靠近,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后颈敏感的皮肤,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紧接着,是那熟悉得刻入骨髓的气味——母亲常用的茉莉护手霜的清香,此刻却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男性体味的油腻感,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
“礼礼的腰线……”那带着虚伪赞叹的低语,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耳廓
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箍住了她的腰!那触感滚烫、粘腻,带着掌控一切的意图
穗礼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被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恐惧如同冰水灌顶!她奋力挣扎,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那只手开始向上移动,粗糙的指尖划过她敏感的脊椎骨节,带来一阵阵战栗的恶心。她想转头,想看清那张隐藏在阴影里的、道貌岸然的脸,脖颈却僵硬如铁
然后,是那条深色的领带!它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带着令人绝望的力度,猛地缠上了她的手腕!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和深入骨髓的屈辱。她拼命扭动手腕,指甲在黑暗中徒劳地抓挠……

穗礼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喊终于冲破喉咙!穗礼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如同离水的鱼
冷汗浸透了额发和后背的睡衣,黏腻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钝痛
黑暗中,茉莉香混合着血腥的幻嗅依旧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窗外,天色依旧是黎明前最深的墨蓝,万籁俱寂
只有床头柜上电子钟发出幽幽的绿光:04:27
她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宽大的睡衣包裹着她丰满却下意识瑟缩的身体
左眼角下的泪痣,在黑暗中像一颗冰冷的星
那个噩梦,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最疲惫、最放松警惕的时刻,精准地撕开愈合的伤疤。每一次重现,都像是在提醒她:那深冬的阴影,从未真正离去
早餐桌上的气氛比昨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穗礼换上了一件浅燕麦色的宽松V领针织衫和一条深豆沙绿的直筒休闲裤,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试图用更柔和的色彩驱散梦魇的阴霾
她安静地喝着母亲熬的小米粥,动作比平时慢了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穗明远昨晚没睡好?
穗明远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透过金丝眼镜,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审视
穗礼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舀起一勺粥
穗礼还好,可能刚回来有点认床
她避开了父亲探寻的目光
林雅琴将一碟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放到穗礼面前,温柔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追问,只是说
林雅琴今天再给你换个荞麦枕头试试?安神的,多吃点蛋,补充蛋白质
姐姐穗风难得没有嬉皮笑脸,她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说

穗风要不我今晚陪你睡?给你讲点我拍纪录片的奇葩经历,保准你笑到失眠!
穗礼心头一暖,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穗礼不用了姐,我没事
她不想家人为她担心
早餐在家人小心翼翼的关怀和穗礼刻意的平静中度过
临出门,林雅琴依旧塞给她那个装着茉莉花茶的保温杯,只是这次,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低声说
林雅琴岁岁,心里不舒服,随时给妈打电话,啊?
穗礼握紧温热的保温杯,点点头
穗礼嗯,知道了妈
那份无声的理解和支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