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小心翼翼地运回市局法医中心
无影灯下,冰冷的解剖台上,死亡赤裸裸地呈现着它的残酷
边伯贤站在解剖台前,已经换上了全套防护服,口罩和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不再是平日的沉静温和,而是锐利得像淬了毒的冰刃,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仿佛要将眼前这具承载着巨大痛苦的躯体彻底解剖、撕碎,找出每一丝罪恶的痕迹
穗礼和吴世勋站在观察窗外,穗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边伯贤身上,她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不同寻常的、压抑到极致的低气压

他验尸的动作依旧精准,但比平时更用力,更迅疾,带着一种无声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
边伯贤死者,女性,29岁左右。尸体表面广泛分布抵抗伤,双臂、肩部、大腿内侧可见多处抓握伤、皮下出血及浅表擦伤,符合被多人暴力控制、拖拽所致,颈部可见明显扼痕,甲状软骨骨折,死因初步判断为机械性窒息
边伯贤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冰冷、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朗读一份与他无关的报告
他的镊子指向死者下身
边伯贤外阴及阴道壁严重撕裂、挫伤,伴有活动性出血在生前。提取阴道、肛门拭子,检出大量混合精斑残留物,初步DNA快速检测显示,至少包含四名不同男性的遗传物质
他说出“四名”、“混合精斑”这些词时,语速没有丝毫变化,但穗礼看到他握着镊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再次泛白
边伯贤死者背部、臀部及大腿后侧皮肤,发现多处陈旧性、形态特殊的烟头烫伤疤痕,疤痕增生明显,推测形成时间在数月到一年以上
边伯贤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穗礼注意到,当他描述这些疤痕时,他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有极其短暂的涣散,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尸体,看到了某个遥远而痛苦的画面,他迅速移开了目光,继续检查
边伯贤死者左手腕内侧,发现一处新近划伤的锐器伤,创口边缘整齐,深度较浅,未伤及主要血管,判断为抵抗过程中形成的防卫性损伤。指甲缝内提取到少量皮屑及纤维组织,已送检
他顿了顿,补充道
边伯贤死者体内未检出常规毒物。死亡时间,根据尸僵、尸斑及胃内容物消化程度,综合判断为48小时左右,即大约前晚22点至凌晨2点之间
验尸过程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边伯贤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多余的陈述,只是精准地记录、取样、拍照
当他最终完成所有步骤,脱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时,穗礼看到他走向水池,反复地、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水流开得很大,哗哗作响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绷紧,仿佛要将某种看不见的污秽彻底冲刷干净
那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