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那壶刚刚停止尖叫、余温未散的水壶,听着窗外、门外此起彼伏的绝望噪音,感受着脚下地板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力,这个狭窄、闷热、隔音极差、如同烤箱般的303室,这个用砖头搭着灶台烧水、堆满瓶子的小小空间,在47度高温的地狱图景里,竟成了她和周冬卿唯一能抓住的、滚烫的方舟
而方舟的龙骨,就是身边这个沉默着、汗流浃背却仍在拼命维系着最后一丝生存秩序的男人,空调的嘶吼声,此刻听起来更像是这脆弱方舟在高温熔炉中发出的,不屈的悲鸣
夏妖妖靠在滚烫的墙壁上,贪婪地汲取着瓶中微温的水带来的片刻救赎,周冬卿则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迅速将她带回来的物资分类归置:盐和调料放到阳台那个被列为“厨房”的小桌子下面,那里放着所有的柴米油盐,化冻的速冻水饺汤圆塞进冰箱冷冻层(虽然冰箱压缩机的声音也变得异常吃力,制冷效果堪忧),方便面箱子堆在墙角,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另一瓶水,也仰头喝了几口
喉结滚动,汗水沿着他贲张的颈侧肌肉滑落,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空调外机那越来越不稳定、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轰鸣
夏妖妖空调…好像不行了
夏妖妖喘息稍平,声音依旧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她能感觉到,送风口吹出的风,越来越微弱,温度也越来越接近室温,甚至带着一丝压缩机过载焦糊味
周冬卿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墙角的温度计前,水银柱的细线已经顽强地爬升到了39度,而且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上挪动
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那台发出垂死挣扎般噪音的老旧空调内机“呜——嘎吱……咔哒!”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恐惧,空调内机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金属摩擦和电流过载的爆鸣
紧接着,那微弱的热风彻底消失,只剩下机器内部风扇徒劳空转的嗡嗡声,指示灯也瞬间熄灭,空调,彻底罢工
室内残存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凉意,如同退潮般迅速被四面八方墙壁、地板和天花板积蓄的、滚烫的热力吞噬,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如同无形的熔岩包裹住两人,夏妖妖感觉肺部被挤压,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灼烧着气管
夏妖妖啊……
一声短促的、近乎绝望的呜咽她喉咙里溢出
周冬卿别出声
周冬卿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紧绷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厚重的遮光窗帘又拉紧了几分,确保没有一丝缝隙,然后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卫生间门口那堆接满水的矿泉水瓶和旁边几个盛放着凉开水的塑料桶上
夏妖妖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夏妖妖水!
周冬卿水!
两人同时悄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
夏妖妖去楼顶!水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