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中学高二（3）班的蓝漆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小满正攥着书包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教室里有粉笔灰的味道，混着阳光晒进来的木头味。
光线从挂着灰尘的窗户斜照进来，在她睫毛上亮了一道边。
她盯着新贴的座位表，耳朵嗡嗡响——这是她最熟悉的画面，2018年9月1日，高二开学第一天。
外面传来体育老师的哨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她心跳有点快。
上辈子她缩在最后一排，看着林潇潇往顾昭那边凑，自己却因为那封情书成了笑话。
“小满？发什么呆？”同桌陈雨薇从后面叫她，带着点茉莉香。
苏小满一回头，撞进了她的碎花裙里——这人上辈子总是把她挤走，现在眨着眼问：“你在第三排靠窗？”
她手指有点抖，摸了摸手腕。
前世熬夜画图压出的印子没了，皮肤光滑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低头看抽屉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面写着“苏小满2018”，墨迹还湿着，闻起来有点酸。
“重生了。”她低声说。
记忆涌上来：林潇潇让她送情书，结果自己跟人走了；顾昭误会她故意传绯闻，当众说她是软包子；高考前夜，手机弹出林潇潇的消息，“当年那封情书是我写的哦”。
她把书包重重放在第三排中间的桌上。
“小满？”陈雨薇瞪大眼，“那是顾昭的位置！”
教室一下安静下来，连吊扇转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她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门口站着个穿白T恤的男生，校服搭在肩上，头发被风吹起，露出眉骨上的疤。
顾昭，校霸，上周才打了高三生。
他懒洋洋地敲了敲桌子，“这不是你位置。”
她拉了下拉链，笑着说：“没错，我抢的。”
教室一片哗然。
林潇潇尖声说：“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能坐顾昭的位置？”苏小满一看，她正捏着裙子边，眼里闪着那种熟悉的光。
“老师说按成绩排座。”苏小满拿出漫画稿，“我年级37，他是38。”她特意强调了那个数字，“同分可以选位置吧？”
顾昭眉毛动了动。
苏小满才发现他没系第二颗纽扣，锁骨处的血管清晰可见。
原来他长得还挺好看。
顾昭突然靠近，身上是雪松味，“软包子也敢抢位置？”他低声说，“劝你现在搬回去，不然有你哭的时候。”
苏小满后背一紧，想起以前被羞辱的画面。
她把画推过去，上面是一只龇牙的小猫，写着“软包子要长牙啦”。
顾昭看了一眼，笑出虎牙，“你还挺会整活。”
午休铃响，程浩然举着塑料袋冲进来，“昭哥！你最爱吃的三明治！”苏小满看着袋子冒热气，手悄悄摸到桌肚里的芥末酱。
她观察过，程浩然每天买两个三明治，一个自己吃，一个给顾昭。
他还说过，“昭哥就爱吃这个。”
顾昭撕开袋子，她心跳加快。
假装整理画纸，余光看着他咬下第一口。
“咳咳咳！”顾昭站起来，杯子掉在地上，“这是什么东西！”眼泪鼻涕一起流，像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
全班哄堂大笑。
程浩然凑过去闻了闻，“我买的是火腿啊！谁加的芥末？”
苏小满憋住笑，抓起漫画翻页，笔戳了个洞。
这可是她研究三天的“芥末刺客”。
“顾昭。”班主任周老师走进来。
顾昭赶紧擦脸，站直了，耳朵红透。
“注意形象。”周老师扫了眼苏小满的本子，“你的插画作业交了吗？”
“交了交了，上周就发您邮箱了！”她装作乖学生，偷偷看顾昭擦脸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放学时，她收拾书包特别慢。夕阳照进空教室，只剩光影斑驳。
身后有动静，她回头，看见顾昭靠在门框上，校服搭在臂弯，疤痕泛着粉光，眼睛亮得吓人。
“丫头。”他声音低哑，“明天早上……”
“我知道！”她抓起书包就跑，心跳飞快。
她听到他在后面笑，那笑声像小石子投进湖心。
晚风掀起她裙摆，她摸着兜里的画稿，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前世的遗憾正在一点点理顺。
“这才只是开始。”她对晚霞说。
第二天早上，她刚进门，就被两道视线盯住。
顾昭坐在位子上，托着下巴，像只等鱼吃的猫。
“苏小满。”他声音沙哑，“我给你带早餐。”
她看着那袋豆浆油条，汗毛竖了起来——这校霸不会是要报复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