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衣领，苏小满抱着画本往教学楼走，总觉得后颈发凉。
路过高二（3）班门口时，几个抱着作业本的女生突然压低声音：“看到没？就是她。”“顾昭这种人也下得去手，真够豁得出去的。”
她脚步顿住，耳尖慢慢发烫。
上周五还和顾昭在画室逗猫的画面突然闪出来，心跳跟着乱了半拍——那些女生说的“她”，难道是自己？
掏出手机点开微博，首页“明华中学”的话题像炸弹炸开。
最上面一条配图是张模糊的走廊照片：她踮脚给顾昭递什么东西，对方低头凑近，两人影子几乎叠在一起。
配文刺眼：“高二某文静女生表面装乖，实则主动勾着校霸不放，这波炒作666～”
“林潇潇的水印。”苏小满捏紧手机，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记得上周三林潇潇在朋友圈炫耀新学的修图技巧，发的样图边框和这张一模一样。
“苏小满。”
冷硬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
她抬头，顾昭正倚着教室门框，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你想出名我可以理解。”他拇指敲了敲手机屏幕，“但别扯上我。”
苏小满脑子“嗡”地一声。
上周五中午两人凑着给小猫冲奶粉时，他耳尖红得能滴血；昨天傍晚还蹲在画室窗户边，给猫窝缝松了的鱼尾巴——怎么一夜间就成了“利用”？
“什么扯上你？”她声音发颤，“我连照片什么时候拍的都不知道！”
顾昭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那条微博的评论区。
最顶上一条热评：“昭哥平时连女生借橡皮都嫌烦，这女的肯定使了手段。”配图是顾昭上周三皱着眉把女生的情书扔进垃圾桶的照片。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尤其是你。”他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上周画室那猫，你是不是故意……”
“故意什么？”苏小满突然笑了，眼眶烧得厉害，“故意让你帮我冲奶粉？故意让你看我穿开裆裤的照片？顾大校霸，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上课铃救了场。
顾昭转身进教室时，后颈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淡青色的血管——那是上周五小猫抓的，当时他还笑着说“这猫和你一样凶”。
午休铃刚响，王主任的教导主任胸牌就出现在教室后门玻璃上。
苏小满跟着顾昭往办公室走，鞋跟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解释吧。”王主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走廊亲密照是怎么回事？”
“照片是拼接的。”苏小满翻开画本，抽出张素描，“原图应该是我上周四给顾昭递数学卷子，他弯腰捡笔。这两张图被人用PS把动作连起来了。”她指着画本角落的小标记，“林潇潇的朋友圈有张修图练习，边框和这条微博的一模一样。”
王主任扫了眼素描，又低头看手机：“林潇潇说她只是转发。”他敲了敲桌子，“退一步说，就算照片有问题，你们平时走得太近总是事实吧？顾昭，你是校霸，苏小满，你是课代表，都给我注意影响！”
顾昭一直垂着眸看自己的鞋尖，这时候突然开口：“以后不会了。”
苏小满的指甲掐进画本边缘。
她想起上周二顾昭蹲在她座位旁，帮她捡滚到讲台下的彩铅；想起上周五他举着猫窝说“这小鱼绣得真丑”时，眼里的笑像揉碎的星光——原来在教导主任眼里，这些都是“影响”。
放学铃响得格外刺耳。
苏小满抱着画本走在梧桐道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身后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她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顾昭的车在她身侧停住，轮胎碾过一片梧桐叶，发出细碎的响。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发顶上，像从前给小猫梳毛时的动作，轻轻的，烫烫的。
“我……”
“顾昭！”
隔壁班的男生从后面跑过来，勾住他脖子：“拳馆说今晚有场重要的，赶紧走啊！”
顾昭的喉结动了动，车把被攥得发白。
苏小满低头看自己的影子，看着那个身影骑上车，带起一阵风，把她的刘海吹得乱七八糟。
“你以为我想理你吗？”她对着空荡荡的路小声说，声音被风卷走，“我巴不得离你远点。”
晚上十点，“小满的校园日常”微博更新了。
画里两个小人背对背站着，中间有条歪歪扭扭的线，像被谁用橡皮擦过又没擦干净。
配文是：“有些人，明明靠近了，却又越走越远。”
评论区第一条是匿名用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苏小满盯着那条评论，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眼睛发酸。
她想起顾昭上周三说“午休来找你”时，篮球砸到门框的响声；想起他给猫窝缝鱼尾巴时，针脚歪歪扭扭像小蚯蚓——原来有些温暖，真的会像春天的雪，说化就化了。
她合上电脑时，瞥见桌角的猫窝。
小猫正蜷在里面打呼，尾巴尖还勾着顾昭缝的鱼眼睛。
第二天清晨，苏小满抱着画本走进教室。
顾昭的座位还空着，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常坐的同桌位上投下一片亮斑。
她站在过道里，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张空椅子，然后转身，把画本放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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